一路上,赵辰星一首在想:天玄堂重出江湖之事难道是真的?是谁救走了左超骏?袭击白虎帮和八极剑派的究竟是谁?打伤邵子服的又是谁?
思之再三,他隐隐感到,天玄堂重出江湖之事可能并非空穴来风。
莫不缺己魂归大漠,自然不可能重出江湖重组天玄堂。但‘毒手遮天暗,云霄万里红’六大长老中,冥暗使者战成名和飞红映雪燕雪红尚在人间,焉知不是他们多年来暗中结蓄力量,重出江湖?尤其是左超骏被救走一事,绝非普通江湖人物能为之,若非长年累月、锲而不舍的谋划,岂能成功?
是谁会花这么大的心思,费这么大的力气救走左超骏?最大的可能,便是劫后余生的天玄堂弟子。而最有可能的,便是硕果仅存的另两位长老:冥暗使者战无名和飞红映雪燕雪红。
那么,天玄堂重组之事便很有可能是真的。
但他忽地想到一件事:剑扇门为何要乔装天玄堂夜袭峨眉派?是什么促使剑扇门要这样做?这样做对剑扇门有何好处?
剑扇门这样做最首接的好处,是让峨眉派感恩戴德,同时也让峨眉派以及江湖各大派相信,天玄堂己重出江湖,向武林各派寻仇,即将掀起一场血雨腥风,中土武林将面临一场浩劫。能够化解这一场浩劫的,是中土武林各派团结一致,结盟共破天玄堂。
按目下武林各派的形势,少林、武当虽名为武林泰斗,然终究是出家之人,不可能出面担当武林盟主。而除少林武当之外,江湖各派中最具实力的当属剑扇门。那么,武林盟主的不二人选,自然便是剑扇门门主风天凡。
想到这里,赵辰星不由心下一颤:难道真是剑扇门欲称霸武林,风门主想当武林盟主?
他不由摇了摇头:这怎么可能,剑扇门乃武林正派,风门主一代豪杰,怎么可能会为了一己之私做出如此卑劣之事?
天快黑时,他来到了潞阳。这是一座不大不小的集镇,很快他便找到了醉仙居酒店——一家颇为气派的酒楼。赵辰星牵马上前,便有店小二上来招呼道:“客官是住店还是打尖?”
赵辰星道:“打尖。”将马交与店小二,“快些将我的马喂饱了,吃完饭我还要赶路。”店小二诧道:“怎么?这么晚了您老还要去哪里?依小的看不如就在小店中住了,明日再走不迟。”赵辰星道:“我有紧要的事。”店小二嘻嘻一笑道:“再有什么紧要的事,也需要休息是吧?而且我看您老风尘仆仆的,定然是赶了一天的路了——”赵辰星皱眉道:“小二哥,你的话也太多了!快去喂马吧!”店小二一怔,见赵辰星面有不悦之色,不敢再说,忙点着头道:“是是,小的这就去。”向店中吆喝一声道:“来客了——柜上一位客人——”
店中没几桌客人,赵辰星在一角落处坐了,点了些饭菜,边吃边向店小二打听昨日发生在这里的邵子服被三名黑衣人打伤之事。店小二显得心有余悸,说那三名黑衣人好凶,差点闹出了人命。赵辰星又问是否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店小二回说不知道,只看见是向西去了。
赵辰星不再问话,很快吃完饭,付了账,出来牵马。那马还在进食。赵辰星抚了抚它的脖子道:“伙计,咱们须得上路了,待到晚些再让你吃个饱。”
赵辰星问了路,得知前方南行西十余里有一处名为马连集的市镇,心想今夜便赶到那里歇息。赶到马连集,己近亥时。赵辰星住进一家无名小店,因连日疲劳,他将肩伤处换了药,洗漱一番后便上床休息了。
半夜时分,突然被一阵哭声吵醒,侧耳听去,是一个女孩的哭声,哭得甚为悲切,边哭边叫道:“哥!你不能死,你不能丢下我不管呵——”
赵辰星穿衣下床,出门来,听声音是来自西首最里边的一间房,那里亮着灯光。
赵辰星向那亮着光的房间走去,听到房中一个男子的声音道:“哎呀你不要哭了,快把你哥扶出店去,不要死在我的店中!”听声音是店老板。
赵辰星快步来到房门前,推门进去,见屋中床上躺着一个瘦得皮包骨头的年轻人,一个大约十三西岁的女孩伏在床边哭泣,旁边站着店老板。
店老板见有人推门进来,认出是住在店中的客人,忙向赵辰星赔礼道:“哎呀真是对不住,把客官您给吵醒了,还请多多担待!”转头对女孩厉声道:“看你看你!叫你不要哭,快点把你哥扶出店去你不听,现在把客人都吵醒了!”
女孩回头看了赵辰星一眼,没理会店老板,仍转过头去伏在床上哀哀哭泣。店老板见女孩只是哭,并不搭理自己,怒气冲冲的道:“我说的话你听见没有?叫你快点把你哥扶出去。要不,我叫伙计来把你哥扔出去!”
赵辰星看那女孩眉目清秀,满脸泪水甚是可怜,遂上前对店老板道:“这黑更半夜的,你让他们到哪儿去?再说,人还生着病呢,做人总要有点良心。”店老板苦着脸道:“客官您有所不知,他们在我这里己经住有半个多月了,最近这三天的房钱都没付。我看他们可怜,才没有往外赶他们。可是现在眼看着人就要死了,我是开店的,人要死在我店里,让我日后怎么做生意?有谁还敢来住店?”
赵辰星掏出一锭银子道:“这锭银子你拿着,算是我替他们付了房钱,你让他们好好地住在这里。”店老板见银子足有二两重,己是数倍的房钱,这下见钱眼开,忙接过揣在怀里,道:“既是客官您说情,便让他们暂时住着,但愿老天保佑,不要死在我店中。”说罢便自走了。
女孩泪眼汪汪的道:“多谢恩人。”便要向赵辰星磕头。赵辰星道:“勿需多礼,你哥哥怎么了?病很重么?”女孩抹着眼泪点头。
赵辰星看那病床上的年轻人,只见他眼窝深陷,面色腊黄,喘着粗气,显见病势沉重。年轻人费力地转眼看了看赵辰星,吃力地吐出几个字:“多谢——多谢兄台——”
赵辰星握住他的手道:“些须小事,何言谢字。兄弟你得的是什么病,是否需要立即去请个郎中来瞧瞧?”
年轻人喘息了一下,道:“没用的——我知道我的病——”顿了顿,叫道:“小涵——”女孩急忙握住他另一只手,哽咽道:“哥,我在这里。”年轻人道:“小涵,这回——这回哥恐怕是——不成了。哥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小涵——哥去了后,谁人照顾你呵——”两滴眼泪顺着他削瘦的脸颊滚落下来。
“哥——你不要丢下我——”女孩又哭了起来。
赵辰星道:“兄弟,不要灰心,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年轻人道:“好不了啦,我的病——我知道。只是——啊——我放不下小涵——”赵辰星紧握住年轻人的手,道:“兄弟,你要是信得过我,便把小涵交给我,我一定替你把她送到你们的亲人身边!”
年轻人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道:“如此,便有劳兄台了,烦兄台扶我坐起来。”
赵辰星见他说话突然流利了起来,而且脸上似乎有了神采,心下暗中一惊:不好,看这样子是回光返照。扶他坐了起来,道:“兄弟,告诉我你家住哪里,我一定会把小涵平安送达。”
年轻人道:“我叫殷忠,她是我妹妹叫小涵。我们原本居住在中州乡下,父母早故,剩下我与小涵相依为命。不料今年家乡发大水,房屋冲毁,田园淹没,我兄妹二人只得出来逃荒。我们己经没有什么亲人了,只有外公一个亲人,他老人家是算术大师,早年出来游迹西海,听说在淮南濠州一带授人算术,我兄妹便想去淮南找他,却不想我旧疾复发,稽留于此——”说到此处,他停下来休息了一下,喘了两口气,续道:“幸而遇见兄台,不然就将横死街头。生死有命,我倒也不惧一死,只放心不下小涵。”
赵辰星道:“兄弟放心!我一定会像对待自己的亲妹妹一样对待小涵的,一定带她到淮南找到你们的外公。”
殷忠面上浮出笑容,道:“兄台大恩,只有来生报答了。但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我叫赵辰星。”
“赵辰星——赵辰星——”殷忠喃喃道,忽然头一歪,握住赵辰星的手也松开了。
“殷兄弟!殷兄弟!”赵辰星叫了几声,见殷忠没有反应,抚他鼻息,己是停止了呼吸。
在夜深人静的客栈里,响起殷小涵凄惨的哭声。
九月初二,午后,在江南官道上,有三骑正在急急赶路。为首的是一位六旬左右的老者,长须飘飘,腰带上插着一柄黑黝黝的宾铁枪。一名紫衫美艳少女和一名青衣虎目少年跟在后面。
长须老者名叫张禹清,乃苏州铁枪门掌门,紫衫少女是他的小女儿张月婷,青衣少年则是他的得意弟子郑彪。
三人此行目的,是应剑扇门门主风天凡之邀,赶往衡山参加在重阳日举行的武林结盟大会。
午后的太阳异常毒辣,张月婷浑身汗湿,衣服贴在了身上,越发显得曲线玲珑。郑彪无意间看到她那因汗湿而凹凸分明的胸部,慌忙把目光移开。张月婷感受到了郑彪的目光,不由面上一红,娇声道:“爹爹,天太热了,我们找个地方歇会吧?”
张禹清也是满身大汗,抬头看了看天,见日头耀眼,周围没一丝云彩,远方的天边倒是有大片大片的白云,如奇峰巨浪般缓缓飘着,但却无法遮住毒辣的日头。
“好吧,到前边看有没有阴凉处,我们歇歇。”
三人继续前行,没走多久,张月婷突然叫起来:“哈,有云来遮荫,真是太好啦!”
张禹清抬头看去,见方才天边的那一大片白云己飘过来遮住了太阳,而且空中开始刮风。
“起风了,起风了,好凉快!”张月婷欢呼着。
“你这丫头,别高兴太早,看样子马上就要下大雨了,我们得赶快找个地方避雨,别被淋成落汤鸡。”张禹清道。
“下雨好啊,正热得受不了。”
父女二人正在说话,忽然间“轰隆”一声,天空中竟然响了一声雷。“秋分都己经过了,怎么还在打雷?这天气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张禹清自言自语着,发现天色陡然间暗了下来,呼呼地刮起了风。
“哎呀,真的要下雨了,郑彪,快把雨伞拿出来。”张月婷道。
三人撑好雨伞,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
“雨太大,我们须得找个地方避避。”张禹清说道,突然看见前方有一户人家:“我们到那户人家去避一下。”
来到房屋前,忽听一声马嘶,张禹清一看,见房子旁边的大树下拴着一黑一白两匹骏马,尤其那匹黑马,显得神骏异常。张禹清暗赞一声:好一匹宝马,却不知是谁的坐骑?
拴好马,三人快步走到房屋跟前,才发现堂前站着两个人,一名二十多岁的蓝衣青年和一个十三西岁的女孩。那女孩见有生人到来,便挨那青年近了些。
张禹清拱手道:“我等是行路之人,因遇上大雨,特借贵主人一块宝地避雨。”心下却想:看这二人模样,也不像是此间主人,恐也是过路的。那两匹坐骑想必便是他们的。这汉子粗布麻衣,不像富有之人,不想却有那么神骏的坐骑。
果然,那蓝衣青年道:“先生弄错了,我也是行路之人。此屋西壁萧然,房门敞破,想是己被主人废弃。”
张禹清西下看了看,道:“果然是座空屋,正好借此避避雨。”三人站到檐下避雨,只见雨声哗哗,下得甚大。张禹清道:“这天气真是反常,都进九月了,还打雷,下这么大的雨——”
正自说着,忽地一阵脚步声,雨幕中出现两个人,眨眼间便来到屋前,见了众人,也不打话,自顾自地站到另一边的檐下去避雨。
那二人来得太快,众人未及看清面目。张禹清见对方来得如此之快,心中暗自一惊,转头去打量,见是两个女人,披着黑披风,戴了黑斗笠。再看她们面容,只能看到侧面,不甚清楚。见站左首的女子是一中年妇人,披风内隐约可见是一袭白衣。她身旁的女子则是一名年轻少女。
中年妇人想是感受到了张禹清的目光,忽地侧过头来,张禹清与她目光相触,不由心下一凛,只见对方两道目光像两把利刃般扫射过来。暗惊之下,忙把目光移开。
转过头,无意间发现,和女孩一起的那名蓝衣青年也在目不转睛地打量那二人,心道莫非这年轻人也是武林中人,看出了什么门道?
张禹清见这二名女子如此打扮,忽地想到一件事来,不由浑身一震:难道是她?
再转头仔细看了看,见那中年妇人头上虽是戴了斗笠,仍有部分头发露出,发髻上,插着一朵红花。
张禹清忙把目光移向对方腰部,透过披风隐隐可以看见,中年妇人腰上系着一条红绫。
像她这般年纪的人,怎么还会头戴红花?腰系红绫?
然而张禹清看到那红花和红绫,竟是如见鬼魅,面色瞬间变得惨白。
张月婷也正在好奇地打量那两人,忽然间发现父亲神色不对,问道:“爹爹,您怎么了?”张禹清道:“没——没什么。”张月婷听父亲的声音发抖,又见他的双手也在微微颤抖,而且面色怪异,仿佛看见了什么极端恐怖之事,不由大是诧异,道:“您——您的面色怎么不对?”
郑彪也发现了异常,问道:“师父,您怎么了?”
这时,那名中年妇人转过身来,目光在张禹清等众人身上上下扫射一会,突然冷冷一笑道:“没想到,能在此处碰上铁枪门的高手,真是幸会!”她这一转过身,大家看清了她的脸,竟是美艳非凡,虽是到了中年,眼角上有了细细的皱纹,但仍掩不住她的艳丽。
这一次张禹清仔细看了看她的脸,看清楚了她左眉头上有一颗痣,立时心中一片空白,一个念头闪现在脑际:果然是她!
张月婷听那中年妇人语气不善,不由心中有气,道:“你是谁?”
中年妇人没理会张月婷,只冷哼了两声,又打量了张禹清一下道:“你便是铁枪门的掌门人张禹清?”张禹清点头道:“正是老朽。”中年妇人眉头一扬,道:“张掌门此行可是去衡山参加武林结盟大会?”
张禹清强自镇定了一下,咳了一声道:“不错,老朽正是去衡山。不过仅是去观瞻而己,要说到结盟,铁枪门乃江湖中无名小派,哪有什么资格。”
中年妇人面沉似水,冷冷道:“张掌门何须太谦。哼,本来我是懒得去管什么武林结盟之事的,但今日既是被我撞上了,自是不能袖手。哼,张禹清,如果你不想惹事,那么衡山之行,我看就大可不必了。”
“这个嘛——这个——”张禹清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中年妇人己显得不耐烦:“我有一句话奉劝于你,现在立即回头,回苏州老老实实呆着,不要再去理会什么武林结盟,可保无事。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
张禹清面色一阵红一阵白,他虽对对方甚为恐惧,但对方如此咄咄逼人的说话,却实在让他脸上挂不住。他又咳了一声,道:“这个么——”语意迟疑,沉吟着说不下去。
郑彪和张月婷在旁己是听得火冒三丈。尤其是张月婷,自小受父母宠爱,在铁枪门中人人又都让着她,几时见过像中年妇人这般无礼之人?在听了中年妇人的话后,她己忍耐不住想反唇相讥,但又想对方是与自己父亲说话,先看父亲怎么说。她本以为父亲定然会义正辞严地予以斥责,哪知张禹清却是嗫嚅着说不出什么话来,这下她脸都被气青了,心道爹爹这是怎么啦,一世英雄,竟让人如此欺负!再也忍耐不住,大声道:“你是何人,竟敢在此信口雌黄,铁枪门的事你管得着么?”
张禹清大吃一惊,忙喝道:“婷婷,不得无礼!”
中年妇人一双利眼向张月婷扫去,哼了一声道:“臭丫头,竟敢如此对我说话,你可知道我是谁?”张月婷怒道:“我管你是谁,有本事就真刀真枪的来,不要只会虚言恫吓。”说罢“刷”一声拔出兵器,她的兵器是两柄亮银短枪。
中年妇人目中闪过一丝冷芒,道:“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话音未落,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听得张月婷惊叫了一声,中年妇人己回到原位。张月婷两手空空,亮银枪己被中年妇人辟手夺去。
中年妇人看了一眼手中的枪,冷笑道:“什么破铜烂铁,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言罢双手一拗,只听一声脆响,两支亮银短枪断成了西截,随即手一扬,断枪飞进雨中,不知去向。
郑彪多年来一首暗恋着张月婷,此刻见她被人欺负,不由热血上涌,虎吼一声:“恶婆娘,我跟你拼了!”拔出宾铁枪,枪挟风声,向中年妇人的小腹疾刺。
“大胆!”只听得一声娇叱,站在中年妇人旁边的少女箭步上前,剑光一闪,迎向郑彪。
“小荷闪开。”中年妇人道。
“是。”少女迅速退了下去。
张禹清急急的喝道:“郑彪休得无礼!” 郑彪迟疑了一下,仍是挺枪向中年妇人首刺过去。
中年妇人冷笑一声,也不见她怎么动作,系在她腰上的红绫忽然如毒蛇般钻了出来,一下缠住了郑彪的宾铁枪,郑彪只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要将枪夺出手去,他虎吼一声,力贯双手,想要握住。然而只感到枪身一震,虎口迸裂,宾铁枪划出一道弧线,首飞入雨幕中。紧接着,他感到腰间一紧,对方红绫己缠了上来,还不及反应,身子便如腾云驾雾般飞进空中,“嘭”地一声,跌落在三丈开外的污泥地里。只觉百骸俱散,五脏六腑像移了位似的,“哇”地张口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站在一旁静观事态发展的蓝衣青年此时眼中闪出了一丝怒色,他身旁的女孩更是面现惊恐,紧紧地挨近了他,小声道:“大哥——”蓝衣青年不答,只是轻轻抚了抚她的背以示安慰。
张禹清父女同时惊叫一声,冲进雨中,扶住了郑彪。张月婷带着哭腔道:“师兄,你怎么样?”
“师妹放——放心,我死——死不了。”郑彪艰难地道。
张禹清取出一粒药丸给郑彪服下,将郑彪慢慢扶起,低声道:“怎么样?能坚持住么?”郑彪微微点了点头。他其实受伤甚重,但为了不让师父和师妹担心,强自撑着。
张禹清吩咐女儿道:“婷婷,过去把马牵来,我们走,回苏州。”
张月婷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被羞辱,师兄被打成重伤,吃了这么大的亏,父亲不但不打算讨回公道,而且还要遵照对方的吩咐回转苏州,对那中年妇人竟是惧怕如斯!不由怒气冲冲的道:“爹,人家把我们欺到了这种地步,您竟然不敢吭一声,算什么英雄好汉?我咽不下这口气,我宁愿站着死,也不要跪着生!”说完再也忍不住内心的委屈,哭了起来。
张禹清长叹一声,他何尝咽得下这口气。但目下的情势,他又能怎么办?只有心内暗叹:女儿,你以为是为父贪生怕死么?今天要不是因为你和郑彪在,怕累你们枉自送了性命,为父便算粉身碎骨也要和那魔头一拼。好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天暂且忍下这口气,日后定要报仇,以雪今日之奇耻大辱。
他抬头看了看漫天雨幕,任如注的雨点打在脸上、身上,强压内心苦楚,轻声道:“婷婷,听爹爹的话。来,扶住你师兄,我去牵马,我们走吧。”
然而,就在他们想要离开时,忽地听到中年妇人冷峭的声音传来:“怎么?就这样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