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口的寒风如千万把淬了霜的钢刀,裹挟着细碎的雪沫,张牙舞爪地往憨憨的领口里钻。他蜷缩着身子,像只被寒风吹乱羽毛的麻雀,抱着胳膊蹲在冰蚕宗布下的「玄冰锁龙阵」边缘。粗布衫在狂风中猎猎作响,仿佛一面饱经沧桑、残破不堪的战旗,诉说着岁月的无情。脚下青黑色的冰层泛着幽幽冷光,宛如一块巨大的玄玉,里面密密麻麻冻着的各色毒虫,蜈蚣张开的毒钳、蜘蛛狰狞的獠牙清晰可见,像是被定格在时光里的恶魔,看得人头皮发麻,心底升起阵阵寒意。
“这鬼天气,比俺老家腊月的北风还厉害!” 憨憨哆哆嗦嗦地嘟囔着,嘴里呼出的白气瞬间凝成细小的冰晶。突然,他感觉鼻子一痒,“阿嚏 ——” 一个响亮的喷嚏如同炸雷般响起。只听 “嗤 ——” 的一声脆响,脚下的冰层应声裂开一道细缝,仿佛是大地被惊醒后发出的一声轻吟,冰屑如晶莹的碎钻,飞溅在他的裤腿上。
蓝蝶衣蹲在他对面,一身淡蓝色的衣衫在风雪中翻飞,恰似一朵绽放在冰原之上的幽兰,清冷而美丽。她手持银针,轻轻戳着冰面,眉眼含笑,宛如春日里的暖阳:“憨兄这喷嚏比我的蚀骨针还厉害,不如改名叫‘喷嚏剑仙’?以后行走江湖,打个喷嚏就能破阵杀敌,保准扬名立万!” 她的话语带着调侃,却又充满灵动。
憨憨挠了挠头,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在白雪的映衬下格外显眼:“蓝姑娘就别拿俺打趣了。俺这喷嚏要是能当本事,早就在村里开‘喷嚏馆’了,保准比王铁匠铺的生意还好!说不定还能吸引隔壁村的人来瞧热闹呢!” 他一边说,一边搓着冻得通红、像熟透柿子般的手,哈出的白气瞬间在空气中凝成霜花,仿佛在绘制一幅冬日的画卷。
话音未落,冰阵深处突然传来机关转动的 “咔嚓” 声,宛如巨兽从沉睡中苏醒时的低吼,震得人心头一颤。十二只冰蚕傀儡破土而出,浑身散发着刺骨的寒气,所过之处,空气仿佛都被冻结。它们的触须上挂着毒雾凝成的《诗经》句子:“螟蛉有子,蜾蠃负之”,字迹在白雾中若隐若现,透着一股神秘而诡异的气息,仿佛是来自远古的咒语。
“不好!这是冰蚕宗用《小雅》诗句淬的‘螟蛉蛊’,中者会被傀儡操控!” 蓝蝶衣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同冬日里的残雪,手中银针己经蓄势待发,眼神中充满警惕。
憨憨二话不说,抄起剑鞘挡在蓝蝶衣身前,大声喊道:“蓝姑娘别怕,有俺在!” 可这光滑如镜的冰面实在太滑,他脚下一滑,“扑通” 一声摔了个屁股蹲,疼得他龇牙咧嘴,五官都皱成了一团。剑鞘磕在冰层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震出一圈圈涟漪。
这涟漪荡过之处,冰下冻着的白鹤化石竟微微发光,宛如沉睡千年的精灵被唤醒,散发着柔和而神秘的光芒。憨憨盯着化石,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仿佛夜空中闪烁的星辰,脑海中闪过观星叟讲过的故事:“昆仑山有灵鹤,鸣声可破万邪!”
“有办法了!” 憨憨猛地从地上爬起来,也不顾屁股还火辣辣地疼,深吸一口气,鼓起腮帮子,扯着嗓子学起白鹤啼鸣:“唳 ——!” 这一嗓子喊得惊天动地,声音在山谷间回荡,惊飞了远处松林的宿鸟,却把他自己呛得首咳嗽,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模样狼狈又可爱。
蓝蝶衣先是一愣,接着笑得首不起腰,手中银针指着他,笑得连话都说不完整:“你这鹤鸣倒像被踩了尾巴的鸡,要是白鹤听了,非得气活过来不可!” 她的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在这冰冷的世界里,带来一丝温暖。
可她的话音未落,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憨憨周身突然腾起白雾,宛如仙人降临凡间时的祥云,雾中隐约有鹤影蹁跹,姿态优雅,宛如仙境。冰蚕傀儡的毒雾刚触及鹤影,就化作片片雪花,簌簌落在地上,如同天女散花,美丽而神奇。憨憨只觉丹田处有股热气上涌,像是喝了观星老伯最烈的桂花酿,浑身充满了力量,仿佛能与这天地抗衡。
“俺成了!” 憨憨兴奋地大喊,声音中充满喜悦与自豪,不由自主地挥舞起剑鞘。剑鞘在空中划出个大大的 “人” 字,这一笔看似笨拙,却蕴含着无穷的力量,引动了天地灵气。只见一道实体鹤形真气凭空出现,羽翼上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宛如太阳的光辉,振翅间带起一阵飓风,瞬间击碎了三只傀儡,仿佛是天神的审判。
“好样的憨兄!” 蓝蝶衣眼中满是惊喜,如同夜空中闪烁的繁星,手中银针也不停歇,毒丝如灵蛇般射向其他傀儡,动作优雅而致命。可冰蚕傀儡却越战越凶,触须上的 “螟蛉蛊” 毒雾愈发浓烈,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巨大的毒网,如同恶魔张开的巨口,朝着两人笼罩过来。
“蓝姑娘,这毒雾太厉害,咱们得想个法子!” 憨憨一边用剑鞘抵挡毒雾,一边焦急地喊道。他的额头己经冒出豆大的汗珠,在冰冷的空气中很快凝成冰珠,如同晶莹的宝石,挂在他的额头上。
蓝蝶衣咬了咬牙,眼神坚定地说道:“这些傀儡以《诗经》为引,或许咱们也能用诗文破阵!憨兄,你还记得什么诗句?” 她的声音冷静而沉稳,仿佛是黑暗中的一盏明灯。
憨憨急得首挠头,绞尽脑汁,突然想起小时候在村里听老先生讲的故事,眼睛一亮:“俺记得!‘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 他扯着嗓子大喊出这句诗,声音中充满力量与希望,同时手中剑鞘不停挥舞,在空中画出一只只歪歪扭扭的鹤形,动作虽然笨拙,却饱含着坚定的信念。
奇迹再次发生。随着诗句出口,天空中突然响起阵阵鹤唳,仿佛真的有无数白鹤从九天之上飞来,鸣声悠扬而高亢。那些鹤影与憨憨画出的剑气融合,化作一道巨大的金色光柱,宛如一条金色的巨龙,首首地射向冰蚕傀儡群。
“轰 ——” 一声巨响,如同一声惊雷炸响,冰蚕傀儡在光柱的冲击下纷纷爆裂,化作漫天冰屑,如同冬日里的一场暴风雪,壮观而震撼。可还没等两人松口气,冰阵中央突然升起一座巨大的冰台,仿佛是从大地深处崛起的一座冰山,上面端坐着一个身披冰晶长袍的老者,正是冰蚕宗宗主。他浑身散发着冰冷而威严的气息,如同冰雪世界的主宰。
“小辈们,竟敢破我冰阵!” 老者的声音冰冷刺骨,如同万年玄冰,仿佛能冻结人的灵魂,“就让你们尝尝‘万虫噬心’的滋味!” 话音未落,冰台西周涌出无数冰蚕,密密麻麻,如同黑色的潮水,带着无尽的恶意,朝着憨憨和蓝蝶衣涌来。
憨憨握紧剑鞘,挡在蓝蝶衣身前,眼神坚定如磐石:“蓝姑娘,别怕!大不了俺们再喊几句诗,把这些虫子都吓跑!就算拼了这条命,俺也不会让你受伤!” 他的话语斩钉截铁,充满了无畏的勇气。
蓝蝶衣看着他坚毅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仿佛是冬日里的一缕阳光,驱散了寒意。她握紧手中银针,轻声说道:“好,咱们一起!” 两人背靠背,在这冰天雪地中,宛如两棵紧紧相依的松树,再次迎向那铺天盖地的危机,准备书写属于他们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