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的雪谷,藏着时光的褶皱陈玄蹲在冰溪畔,粗布衫吸饱雪水,寒意顺着裤脚攀爬。他盯着半块冷饼,缺牙笑冻成硬壳,焦痂如王婆打盹时留下的印记,透着人间烟火的温度。“要是王婆在……” 话音未落,头顶传来冰川碎裂的轰鸣,像老天爷打翻了装着星辰的瓷碗。
千米冰崖轰然崩塌,蓝莹莹的冰棱裹着玄冰髓倾泻而下,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恍若神仙的糖霜洒落人间。陈玄的草鞋在冰面上打滑,《铜雀台赋》残页被气浪卷走,他追着纸片跑,却被冰面的反光刺得睁不开眼。碗口大的冰棱呼啸而来,他本能地闭眼,却有一块泛着蓝光的冰髓精准落入嘴里。甜辣交织的滋味在舌尖炸开,像王婆秘制的桂花辣油,又似融进了整个江湖的风云。
心口的朱砂痣突然发烫,剑鞘上的 “民安” 焦纹与它遥相呼应,青铜表面泛起微光。对岸传来蓝蝶衣的惊呼:“呆子!那是玄冰髓!” 她甩出蚀骨雾试图阻挡冰棱,却见陈玄首挺挺倒下,剑鞘落地的声响惊飞了冰溪上的寒鸦。鹤影从他身上投射到冰面,鹤喙所指,正是那页沾着饼渣的残页,仿佛命运早己写好的注脚。
观星叟拄着竹杖匆匆赶来,竹杖点在陈玄眉心的瞬间,浑浊的眼睛突然发亮:“不得了!这是楚墨的鹤鸣髓!” 老人转头望向蓝蝶衣,见她用绣绷为陈玄输送星砂,叹了口气,“这髓里封着二十年的护民恩怨,怕是要让这孩子走一遭前人的路了。”
雪粒子落在陈玄睫毛上,他坠入记忆的漩涡。王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憨娃,揉面要顺时针,像给太阳打圈儿。” 楚墨的虚影浮现,挥着熔心铲大笑:“护民炉的火,得用百姓的笑当柴!” 等他睁眼,蚀骨蝶正绕着他的手腕打转,星砂渗进掌心纹路,如同将江湖的秘密刻进血肉。
“陈公子,你可醒了?” 蓝蝶衣的声音带着颤抖,指尖还留着输送真气的余温。陈玄揉着后脑勺坐起,看见剑鞘滚到冰溪边,焦纹映出的不是自己,而是楚墨与蓝月并肩的身影。他摸着心口发烫的朱砂痣,喃喃道:“我梦见楚墨师伯了,他说护民炉的火,藏在王婆的灶台底下。”
观星叟的竹杖差点戳穿冰面:“那不是梦!” 他指向陈玄腰间,玉珏碎片正吸收着玄冰髓的蓝光,缺牙笑纹路里浮现出铸剑谷的地图,像一幅等待被填满的江湖画卷。蓝蝶衣望着陈玄腕间被星砂染蓝的胎记,想起母亲的遗言,轻声问:“你为何要接住玄冰髓?”
陈玄挠头傻笑,饼渣簌簌掉落:“看着亮晶晶的,想着能当糖霜。再说……” 他望向受伤的野鹿,挣扎着起身,“王婆说见不得流血。” 他用剑鞘割下布条包扎伤口,笨拙的动作却带着天然的善意,像极了楚墨当年在铸剑谷救治百姓的模样。
冰崩后的雪谷一片狼藉,陈玄蹲在野鹿身旁低语:“别怕,辣油饼管够。” 他抬头看向蓝蝶衣,雪山的倒影在眼中闪烁:“前辈们,也是这样救人的吧?” 观星叟取出半块冷饼,饼底焦纹与剑鞘如出一辙,缓缓说起往事:“楚墨饿晕三次也要让百姓吃饼,蓝月用毒雾驱旱魃,自己却中了冰毒……” 老人的声音哽咽,玄冰髓里,藏着前人未竟的心愿。
陈玄掏出残页,“民” 字金光暴涨,在雪地上烙出护民纹。他握紧蓝蝶衣的手,星砂与焦纹相触的刹那,冰层深处传来轰鸣,露出刻满古篆的通道。“护民不是耍剑弄毒,” 他站起身,剑鞘上的鹤影愈发清晰,“是给饿的人饼,给冷的人衣。”
蓝蝶衣望着他被雪光照亮的脸庞,想起母亲绣绷上的字:“护民如绣,一针一线皆心血。” 她点头笑道:“好,我盯着你,省得再乱吃东西。” 观星叟看着两人走向冰层裂缝,忍不住轻笑:“楚墨啊,你要的痴儿憨女,来了。”
陈玄忽然停下,掏出最后半块冷饼分成三瓣:“王婆说,饼分着吃才香。” 缺牙笑在阳光下闪烁,像极了前人留在世间的温暖。踏入裂缝的瞬间,楚墨的笑声在他脑海响起:“热乎饼能化冰棱,傻人心能暖世道。” 他摸着心口,仿佛揣着刚出炉的辣油饼,暖意足以融化天下冰雪。
雪停了,阳光穿透雪谷,陈玄粗布衫上的饼渣开出护民纹。蚀骨蝶在空中拼出 “鹤毒双绝”,观星叟的灯笼照亮壁画 —— 楚墨挥铲撒辣油,蓝月飞针绣星砂,中间的缺牙笑饼模,正是护民之道最朴实的模样。
这一晚,陈玄梦见王婆的炊饼铺,炉火正旺。楚墨与蓝月坐在案板前,看着他揉面,笑着说:“憨好,憨人才能守住护民的真火。” 梦醒时,他发现剑鞘多了道蝎尾刻痕,与缺牙笑焦纹合璧。望向洛阳城方向的炊烟,他终于懂得:护民的路,恰似揉面,越憨首,越有劲道,越能在江湖的风雪里,烙出温暖人间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