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慈善夜的穹顶之下,水晶吊灯倾泻着近乎液态的金色光芒,将空气都染上了一层昂贵而浮华的滤镜。空气里混合着高级香水的尾调、昂贵雪茄的余韵,以及一种无声流动的名利场荷尔蒙。红毯尽头,衣香鬓影,珠光宝气,镁光灯的每一次炸裂,都伴随着粉丝狂热的尖叫与记者争抢最佳角度的推搡。
陈默就站在这片喧嚣与光芒的边缘,巨大的罗马石柱投下的阴影将他大半个身子笼罩。他一身剪裁极佳的深灰色西装,面料在暗处流淌着几乎看不见的哑光,低调得如同他此刻的存在感。他平静的目光扫过红毯上那些或志得意满、或竭力展示风情的面孔,像在审视一幕与己无关的华丽戏剧。
就在这时,一阵刻意拔高的、带着甜腻尾音的笑声像一把淬了蜜糖的锥子,穿透了背景的嘈杂,精准地刺了过来。
“哟~!快瞧瞧这是谁呀?”
杨曼。她如同聚光灯天然追逐的焦点,挽着一个脑门油亮、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踩着恨天高摇曳生姿地走了过来。她身上那件缀满水钻的银色鱼尾裙在灯光下简首像一片移动的刀山,晃得人眼晕。脸上是精心雕琢过的、无懈可击的妆容,此刻却因刻意夸张的惊讶表情而显得有些扭曲。
她停在陈默面前,上上下下打量着他那身几乎隐没在阴影里的西装,红唇勾起一个毫不掩饰的讥诮弧度,声音又拔高了几分,确保周围几米内的人都能清晰听见:
“这不是我们星光娱乐的‘前’金主爸爸,陈总嘛?”她故意在“前”字上咬得极重,带着刺骨的轻蔑,“怎么?星光那点家底儿这么快就烧光了?连身像样的行头都置办不起了?租了身西装,就带着全家老小来这儿‘体验生活’装阔啦?”她边说边掩着嘴,咯咯地笑起来,眼神里却淬满了冰渣子。
她身旁那油亮脑门的金主,配合地发出一声粗嘎的嗤笑,肥厚的手掌在杨曼的腰肢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看向陈默的眼神充满了高高在上的鄙夷,仿佛在看一滩碍眼的污泥。
周围的空气瞬间凝滞了一下。几道或好奇、或幸灾乐祸的目光投了过来。记者们的镜头也下意识地朝这个方向偏了偏。
陈默缓缓抬起眼皮。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平静得像暴风雨来临前最深的海。他甚至没有看杨曼那张因刻薄而扭曲的脸,目光只是在她脸上极其短暂地停留了一瞬,如同掠过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那眼神里没有任何被羞辱的愤怒,只有一种洞穿一切的、冰冷的漠然。仿佛杨曼精心准备的这场羞辱剧码,在他眼中,不过是蝼蚁在巨人脚边聒噪。
他什么也没说,甚至嘴角都没有牵动一下,只是极其轻微地调整了一下站姿,重新将目光投向红毯中央那片虚假的繁华。那无声的、彻底的漠视,比任何激烈的反驳都更具杀伤力。
杨曼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像一张刷了劣质油漆的面具瞬间开裂。她预想中的暴怒、难堪、失态全都没有出现!这无视,像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抽在她脸上,火辣辣地疼。她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更恶毒的话,却被身旁的金主不耐烦地拉了一下。
“行了,曼曼,跟这种快破产的人废什么话,掉价。”油亮脑门哼了一声,带着杨曼趾高气扬地走开了,留下原地一片窃窃私语和几道含义不明的目光。
陈默依旧立在石柱的阴影里,像一块沉默的礁石。杨曼那点恶意的火星,落在他深不见底的寒潭里,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