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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府门前挂了白绫，萧铎一下马便有人上前恭敬领进了府。
或是职务关系，萧铎总是比别人更细心。
视线遍布房梁，及途经过往一切的细节，最后被府中下人领进柳烟儿院中。
繁花盛开，吊栏摇曳，一股浓郁的血气弥漫。
萧铎以为是从死者柳烟儿身上传来的，穿过风廊才看清。
几名婢女及守卫被打得全身血迹斑斑，无力趴在地上嘤咛。
“老爷，昨夜我们都没有偷懒，一首守在房间外的”
萧铎皱了皱眉，朝一旁持棍的汉子道。
“就算打死他们，柳小姐也回不来，此地乃可疑现场，你们莫要在此破坏”
“都走…”
流云朝大汉挥了挥手：“大理寺萧大人查案，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路过的杂役只得伸着脖子看上一眼便匆匆离开。
萧铎带上惯用的白胶手套，及遮面缓缓踏进房间。
流云右手持细长砚石，放在嘴里舔湿，左手案薄捧掌，紧跟在萧铎身旁。
柳少安急忙赶来，左手趴在门沿，右手抹泪，朝萧铎道。
“萧大人，烟儿之事，你一定要帮我查清楚啊！从丫鬟发现时，烟儿在浴桶里便一首未动”
萧铎回以一句：“首辅大人放心，我自会找到凶手”
他屏息往屏风后走，视线却在湿答答的地上瞧。
在确定无任何鞋印时，他顺着浴桶看向里间歪躺且面色苍白的柳小姐身上。
柳烟儿着了件粉色肚兜，水面刚好齐在她胸口，脖子始终呈现歪斜。
萧铎看尽了人死前的僵硬动作，深知柳烟儿是被拧断了脖子而亡。
他视线最后落在窗户及房梁上。
“流云，你去房梁上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是，大人”
流云纵身而起，落在房梁上细细观察，萧铎则越过浴桶往窗户走去。
那里半掩着明窗，窗台干净无一灰尘。
他探出脑袋往下瞧，是一池水渠，锦鲤戏游，欢腾不己。
没有脚印，也无任何可作为案件的疑点。
他环臂靠在窗牖处，静静盯着柳烟儿后脑勺。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时，柳烟儿歪斜的脑袋桶沿上，一抹灰烬吸引了他眼球。
凤眸眯了眯，抬脚往前走。
食指划过，灰烬沾染水移了位置，瞬间化作黑墨滴落。
他下意识伸出受伤的那只手背，接住黑墨。
红与黑相浸，竟有一番别样趣色。
“大人，上面无任何可疑，连灰尘都没动”
萧铎敛眉出了房间，问了柳少安平日有没有得罪江湖人之类的事。
及柳烟儿日常都与哪些官家小姐有来往。
反正这一问，九州城里这两日是不太平，最热闹的就属大理寺。
萧铎本是那些闺中女子追寻的对象，眼下亲审她们，一个个的不仅没有对好友柳烟儿死去的悲伤，反之打扮得妖艳明丽，时不时抿唇朝萧铎抛媚眼。
一时间，大理寺的案堂里，惊叫连连，刺得萧铎脑袋发疼发胀抚额。
“流云，快…快将她们赶出去”
“是…”
“去去去，别犯花痴了，你们没看到我们大人头疼啊！”
流云可不懂得怜香惜玉，拔出长剑吆赶，虽有阵阵抱怨，好在案堂里很快安静了下来。
萧铎的手背好了大半，黛姬的布绢他也取了下来，没有扔，反而保护得很好，时刻都塞在他袖间。
上面有染了水的灰烬，干透后便覆了一层肉眼可见灰块。
“清明前夜死的，却有灰烬？”
他派流云去问过柳少安，柳烟儿死的那夜，府中无人祭拜，也就是说，不存在有灰烬屑，那便只有一种可能，是凶手带进房间的。
事前，凶手有祭拜
这两夜，萧铎未睡得安稳，不是因为柳烟儿这事未得半点头绪，而是那夜，萧府老宅后山，那祭拜他爹的人是谁？
来人是高手，就连流云也摸不到边。
他捏着眉心，面上尽是疲惫。
进来的流云见状，抱着剑叹息。
“大人可曾后悔进大理寺？”
萧铎抬起头，俊容清冷：“从未”
流云挑了挑眉：“府中下人来报，大爷来了”
收起布绢，萧铎点了点头，起身朝外走：“回府看看”
萧家有两子，长子萧锦长得丰神俊朗，性子温和，从小恶疾缠身，没什么阳气。
除了整日与他府中的冲喜夫人相处，平日鲜少露面。
未入仕途，官场中的事，他自然也帮不上忙。
或是听闻近日城中事，这才忧心弟弟身子，来看看的。
萧铎风尘仆仆回到府邸，便见萧锦坐在池塘的亭子里，手里端着鱼食盘，正逗锦鲤。
萧锦旁边的随从眼尖，瞧见走来的萧铎便低声提醒，萧锦放下食盘，笑意盈盈。
有气无力还得随从搀扶起身，脸色苍白得比那水中泡了三天的尸体还慑人。
“大哥身子不好，跑来作甚？”
萧铎掀袍而坐，倒了杯茶喝，萧锦却在细细打量眼前的弟弟。
“果不其然，瘦了”
紧接，接过随从手里的灵芝，推至萧铎面前。
“朋友送的，给你补补”
萧铎见状，嗤笑：“这玩意儿，大哥才用得上”
他又将盒子推了回去：“以后没事别跑这么一趟，我都替你累得慌，有这力气，还不如留个后”
萧锦是又气又好笑，猛拍了下萧铎搭在石桌上的手背。
“臭小子，别人取笑我就算了，你也要取笑我？起身都累，房中事如何行？留后的事，大哥只能指望你”
说起这个，萧锦又问起了柳烟儿的事。
“说来奇怪，这柳家女不过才同你有了婚约，怎么当夜就死了？”
萧铎何尝不觉得奇怪，只是他也没查出个有用的思绪来，只道：“可能是仇杀”
萧锦点了点头，端茶杯之际，才瞅见自己弟弟手背上干痂的伤。
“这是怎么回事？”
萧铎忙拢回袖中，凤眸略带闪躲，就连那不曾一变的清冷俊容也多了几分赧红。
这两日太忙，萧铎竟忘了当日说要谢黛姬的事，眼下萧锦提起，他才想了起来。
“从马背上摔下来，擦伤了手背而己，不碍事”
“哦…”，萧锦悟然：“以后可得注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