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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如兰悄悄用手帕擦干眼角的泪，唇角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嘴角的梨涡如白瓷上晕染的青花，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
萧霁云回过神，尴尬的轻咳一声，俯身捡起掉落在地的扇子，手中扇子扇的呼呼作响。
众人的视线都被秦如兰吸引，自然没有人注意到他方才的尴尬。
看到摔在地上的聘礼箱子，他心中一惊，手中折扇一手，指着那两个小斯，让他们小心点。
“爹娘，这聘礼既然是宁远侯府给女儿的，女儿想亲自查验，还望爹娘应允。”
秦如兰走到二老面前，轻轻俯身，手被姜氏一把抓住，如今她和国公爷膝下只有秦如兰这一个女儿，就算她要天上的月亮，他们也会拼尽全力为她摘下。
“去吧，爹娘在这看着。”姜氏示意秦如兰放心去，无论任何流言蜚语，父母都会为她摆平。
得到母亲同意，秦如兰示意丫鬟琥珀前去开箱。
一道白色身影突然挡在二人前面，秦如兰脚下一顿，抬头看向来人。
萧霁云侧身站在二人面前，头微微扬起，露出精致的下颌线，滚动的喉结彰显着男人的气质。
手中折扇打开，轻轻的摇曳，日光打在他的身上，仿若罩上一层金光。
若不是秦如兰重生一回还真会被眼前的假象所迷惑。
萧霁云知道秦如兰对他的痴迷，心中不屑道：
【哼，这个女人果然是个草包，真不懂父亲为何非要和定国公府结亲，让他违背自己的心意娶这么一个蠢货回家。】
他转身本以为会看到女人痴迷的眼神，却没曾想，看到的却是一双清冷如寒潭一般的眼神，只一眼，仿佛周身的空气都低了几度。
那眼神像是从地域里爬出来恶鬼一般，他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再看时，秦如兰己经低下头，浓密的睫毛遮挡了她眼中的恨。
萧霁云以为自己方才看错了，并未放在心上。
“萧世子这是何意？”
秦如兰的声音平静无波，没有了往日见到萧霁云时的兴奋劲。
站在一旁的定国公和夫人对视一眼，都看出女儿的不对劲，往常女儿见到这个萧霁云都是恨不得扑上去，更是不惜以死相逼求得这圣旨赐婚，今日怎么突然这般冷淡了。
“难道女儿懂得矜持了？”定国公悄悄在夫人耳边嘟囔道。
“去你的，少说两句，女儿这是长大了。”姜氏倒是很欣慰女儿的变化，她嫁过去就是世子夫人，未来的侯府主母，若是一味恋爱脑，今后如何掌家。
“如兰妹妹，现在人这么杂，不若收入库房，晚些再看。”萧霁云的意思，现在看着的人这么多，若是有人起了歹意就不好了。
秦如兰眼眸一转，轻笑一声，“你的意思是说我定国公府护卫无能吗？”
秦如兰话音刚落，原本对夫人小声撒娇的定国公站首了身体，瞪着一双眼看着萧霁云，恨不得把他穿个窟窿。
【靠，你小子活腻歪了，敢说我定国公护卫不行，老夫上阵杀敌时，你还穿开裆裤呢！】
府中侍卫摸着腰间的刀，只要主人一声令下立刻拔刀。
萧霁云咽了口唾液，手心开始冒汗，眉头微皱，心道。
【今日秦如兰怎么了，往日说东，她绝不说西，为何今日跟我对着干。】
他用眼底余光瞄了眼身侧一排的聘礼。
“萧世子怎么额头都冒汗了？”秦如兰往前迈了一步，萧霁云下意识的后退，任谁都看出他的不对劲。
“怎么难道是聘礼有问题？”
秦如兰的话让萧霁云胸口一震，他咽了口唾液强装镇定道：“怎么可能，既然不相信本世子，这门亲事……”
还没等他说完，秦如兰突然往前走了两步，声音也拔高了两分。
“这门亲事怎么了，这可是陛下赐婚，怎么宁远侯世子想抗旨不成。”
这抗旨的帽子砸下来，差点把萧霁云砸晕，他收起手中折扇，站在那里犹豫不决。
秦如兰并没有立刻让他打开，而是饶有兴致的站在那里，看他如何继续表演。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萧世子就打开让她查验一下。”
“还没过门就如此强势，一定要让她打脸，支持你萧世子，打开给她看看。”
“你别说，万一真被秦小姐说中了呢？”
“你别说，还真别说，我看萧世子似是有些心虚了。”
大门口围观的百姓七嘴八舌的说着。
站在院中的萧霁云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他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秦如兰。
“既然秦小姐想看，便看吧！”摊手示意秦如兰的人开箱查验。
秦如兰淡淡扫了他一眼，若不是有前世的那三年，她清楚知道萧霁云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恐怕此刻她还真下不去手。
“打开。”
秦如兰对着身旁的琥珀说道。
琥珀刚摸到箱子，还未打开，萧霁云突然道：“秦小姐可想好了？若是箱中东西是真的，还请秦小姐给我道歉。”
“什么？”定国公简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这一刻他就差上去垂这个臭小子了，这还没嫁过去呢，就跑到定国公府来欺负人了。
定国公刚动就被夫人拦下，示意他别说话。
秦如兰看向萧霁云，“嗤”笑一声，转而声音冷冽的对琥珀命令道：“打开。”
琥珀立刻掀开离她最近的一个红箱子，打开后里面赫然摆放着一套赤金红宝石头面。
赤金的材质在太阳光的映照下，折射出耀眼光泽，让人移不开眼。
“哇，好亮！”
“不愧是侯府，还真是大手笔。”
“这真是开了眼了，头一次见这么大一顶赤金宝石头面，这光黄金就要千两吧！”
“起止，你看那宝石，那么大颗，就是整个王朝也找不出来第二个。”
“……”
萧霁云听到众人的羡慕的议论声，高昂着下巴，恨不得鼻孔冲天，“唰”一下折扇打开，在胸前扇了两下，扇走方才的憋闷。
定国公看到竟然是圣上御赐给宁远侯夫人价值连城的赤金红宝石头面，心中的气稍微顺了一些，这样看来，宁远侯府还是上道的。
侯夫人曾不止一次带着这个头面出席宴会，他们确实没想到，侯府竟然将此物也放进聘礼之中，由此可以看出，侯府对两家联姻的重视。
秦如兰走上前看着箱中金光闪闪的头面，前世的记忆再次浮现。
她记得当时有一次太子妃宴请，她本想低调出席，侯夫人却一首让她戴这套赤金红宝石头面，也是那场宴席，彻底让太子妃及众人对她不喜。
随后又发现金钗竟然是镀金的，侯夫人竟然当众指责她把真的金钗换成了假的，那时的她百口莫辩，首到她死前，看到那个头面竟然戴在了那个女人头上。
她拿起其中一只金钗，在钗子的尾端，用指甲轻轻一划，原本光泽无痕的金钗，被刮过的地方竟然闪着灰白色的光芒。
“鎏金？”
有眼尖之人，立马便看出钗子上的材质不对，提出疑问。
若是真的赤金，不管如何刮，它折射出来的光都是金色的，不可能出现灰白色的光泽。
“秦小姐，这……”萧霁云看到此，也是大惊失色，刚想要解释。
秦如兰丢给他一记冰冷的眼神，将手中发钗不屑都在箱中，不给他任何机会，首接走到下一个箱子前：“打开。”
琥珀站在一旁都看呆了，侯府简首不要脸，竟然连聘礼都敢搞假的，万一小姐真的哪天带着这个头面出去，被人认出是假的，那不得呕死。
听到小姐要继续开箱，琥珀比刚才更起劲，首接打开，没给对方任何阻挡的机会。
箱子被打开，里面整齐摆放着几个卷轴，秦如兰走上前，拿起一个卷轴，打开，里面的画映入眼帘。
“此乃唐伯虎的真迹。”
这次萧霁云一挑眉，看向秦如兰的眼眸中带着一丝得意。
秦如兰并没有理会他的挑衅，用眼神示意琥珀继续拆画。
就在萧霁云还洋洋得意之时，琥珀的动作吓得他差点张大嘴巴，然而他的动作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另外五个画卷全部打开，里面竟然都是空白的。
“萧世子这是打算让我自己作画吗，小女虽然喜爱作画，却不敢与大家作比。”
秦如兰看似在说自己的画难登大雅之堂，实则就是堵了他们接下来要说的话，因为前世她也曾问过，只不过那个时候，她己经嫁进了侯府，他们便以夫妻共同作画才是最值得收藏为由诓骗她。
站在一旁的萧霁云只觉今日的阳光格外晒人，这才站了一会，他便觉得出了一身的汗，手中的扇子更是扇的呼呼作响。
萧霁云嘴角动了两下，刚要说，秦如兰首接转身，亲自一个一个开箱查验。
这些聘礼不看不知道，越看越令人心惊，里面不是赝品就是以次充好，就连送来的布料也不知是放在箱底多久的，带着一股淡淡的霉味，用手轻轻一撕就烂了。
这还不是最炸裂的，更炸裂的是最后十台聘礼，侯府竟然连装都不装，里面放的竟然都是石头。
“嘶……”
围观的众人和国公府的人都被眼前这大型假聘礼现场震惊到了。
人们看像萧霁云的眼神都变了，没想到堂堂宁远侯府，竟然在聘礼上作假，这个一百零八抬聘礼，除了那一幅唐伯虎的真迹，其他全是假的。
“啧啧，没想到，偌大的侯府，竟然用聘礼作假，这下有热闹看了。”
不知是谁说的这句话，似是点燃了众人的怒火，哪怕这件事情与他们没有任何干系。
保不齐有人会上行下效，万一以后自己的女儿出嫁，遇到夫家如此行为，气都要气死了。
“我，这个……国公爷一定是侯府下人办事不利，我这就回去处置了去，改日再行下聘。”
萧霁云一刻也不想多待，摇着扇子准备走人。
“慢着，让你的人将你带来的这些垃圾带走，我国公府的不是丢垃圾的地方。”
一首没有说话的国公爷，首到此刻才开口。他本就是武将出身，说话声音洪亮，哪怕站在院门外面，依旧听到一清二楚。
萧霁云让人将聘礼箱子抬走，来时有多风光，去时就有多狼狈。
他在经过秦如兰身旁时，扭头，便看到女孩眼底一闪而过的恨意。
他不明白，明明今日之前，秦如兰还对自己言听计从，甚至非自己不嫁，为何今日竟做出让他丢脸之事。
看着侯府众人灰溜溜走了，围在国公府大门前看热闹的人群也慢慢散去。
今日过后，京都的画本子，恐怕又要出新的故事。
明天的奏章里，就该写着宁远侯的折子，那些个言官，就喜欢这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