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燕家离洪家不远,是一栋贴着白色瓷砖的三层小楼。洪清玲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熟悉的嗓音。
"玲玲!"晓燕像一阵风似的冲出来,一把抱住洪清玲,"天哪,你都多久没回来了!"
晓燕比记忆中胖了些,齐肩短发染成了栗棕色,眼角己经有了细小的纹路,但笑容还和高中时一样灿烂。她拉着洪清玲的手上下打量:"城里水土就是养人,你这皮肤白得发光!"
"得了吧,我这是加班加出来的苍白。"洪清玲笑着捶了她一拳,"你倒是越来越像老师了,这发型,这眼镜..."
晓燕的母亲李婶从厨房探出头:"玲玲来啦?正好,我刚蒸了梭子蟹,快进来吃!"
饭桌上摆满了海鲜——清蒸梭子蟹、白灼对虾、蒜蓉粉丝蒸扇贝,还有晓燕最拿手的蛤蜊蒸蛋。洪清玲看着这些熟悉的家乡菜,突然觉得城里的山珍海味都比不上这一桌朴实的美味。
"玲玲,听说你辞职了?"李婶夹了只最肥的螃蟹放到洪清玲碗里。
洪清玲手一抖,蟹钳差点掉在桌上。她没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嗯...想休息一段时间。"
"早该回来了!"晓燕插嘴道,"你在朋友圈发的那些加班照片,看着都吓人。对了,你以后打算干嘛?"
洪清玲犹豫了一下:"我...最近在拍些赶海视频,发在网上。"
"哇!就是那种很火的赶海首播吗?"晓燕眼睛一亮,"我班上学生可喜欢看了!你账号叫什么?我马上关注你!"
在晓燕的强烈要求下,洪清玲展示了她的账号。短短两天,她的粉丝数己经涨到了五千多,最新那条赶海视频的播放量突破了十万。
"天啊,你己经这么火了!"晓燕夸张地惊呼,"不行,明天我要跟你一起去赶海,当你的摄影师!"
李婶也凑过来看:"这不是老洪的那些工具吗?玲玲,你爸年轻时赶海可厉害了,有一次捡到个三斤多的野生大黄鱼,卖了够咱全村人吃三天酒席!"
洪清玲惊讶地眨眨眼。她从未听过父亲这些"英雄事迹",在她的记忆里,父亲总是沉默寡言,偶尔说起年轻时的事,也只是轻描淡写地带过。
饭后,两个女孩来到晓燕的房间。房间还保持着她们高中时的样子,墙上贴着当年的明星海报,书架上摆着泛黄的青春小说。
"说真的,你怎么突然想拍赶海视频了?"晓燕盘腿坐在床上,好奇地问。
洪清玲望着窗外暮色中的海面,思索着该如何回答。她不能说出中奖的事,但又不想对最好的朋友撒谎。
"就是...想记录一下家乡的样子。"她轻声说,"在城里待久了,才发现这些平凡的日常有多珍贵。"
晓燕了然地点头:"我懂。我那些学生,有一半父母都在外地打工,他们看到赶海视频肯定特别亲切。"她突然拍了下大腿,"对了!我可以把你的视频放给学生们看,当做乡土教材!"
两个女孩越聊越兴奋,晓燕甚至翻出了自己大学时用的单反相机和三脚架:"明天就用这个拍,保证比你手机拍的清晰多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洪清玲就被手机铃声吵醒。是晓燕打来的:"快起床!我查了潮汐表,今天最适合赶海的时间是五点到七点!"
当洪清玲睡眼惺忪地来到约定地点时,晓燕己经全副武装地等在那里——防晒帽、防水裤、甚至还带了个小马扎。
"你这是要去打仗啊?"洪清玲哭笑不得。
"专业摄影师就得有专业范儿!"晓燕架好三脚架,调整相机参数,"今天咱们拍个'渔村姑娘带你赶海'特辑,保准火!"
晨光中,两个女孩的身影在沙滩上拉得老长。洪清玲按照父亲工具的使用方法,很快就找到了好几个蛏子洞和螃蟹窝。晓燕则像个专业导演似的,时而给特写,时而拍全景,还不时充当画外音解说。
"快看!这个洞里有东西在动!"洪清玲突然压低声音,指着沙滩上一个不起眼的小孔。
晓燕立刻把镜头对准那个位置。洪清玲小心翼翼地撒了点盐,不一会儿,一个从未见过的生物慢慢探出头来——圆圆的脑袋,细长的身体,通体透明如水晶。
"是海龙!"晓燕惊呼,"我小时候见过一次,超级稀有!"
洪清玲屏住呼吸,用手机查了一下,确认这是一种叫"透明海龙"的稀有海洋生物,对水质要求极高,近年来几乎绝迹。她轻轻引导这个小生物游到浅水处,让晓燕拍了个够,然后小心地把它放回深水区。
"这段视频绝对能火!"晓燕兴奋地检查着拍摄素材,"这种稀有生物可不是谁都能拍到的!"
赶海结束后,两个女孩坐在礁石上分享带来的早餐——晓燕妈妈做的海苔饭团和洪清玲家的腌黄瓜。朝阳己经完全跃出海面,金色的阳光洒在海浪上,碎成千万颗钻石。
"玲玲,你以后就打算做这个了吗?"晓燕突然问。
洪清玲咬了口饭团,海苔的香气在口中弥漫:"嗯,至少现在很喜欢。你呢?当老师开心吗?"
晓燕望着远处出海的渔船,笑了笑:"刚开始挺不习惯的,现在觉得挺好。看着那些孩子一天天长大,就像...就像看着潮水每天涨落,虽然重复,但总有新的惊喜。"
洪清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想起在城里工作时,每天都像在跑步机上狂奔,却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哪里。而此刻,坐在故乡的礁石上,看着熟悉的潮起潮落,她感到一种久违的踏实。
回到家,洪清玲和晓燕一起剪辑早上拍的视频。当那段透明海龙的画面出现在屏幕上时,两人不约而同地发出惊叹。
"发出去吧!"晓燕催促道。
洪清玲点击了发布,标题写上:"罕见!渔村姑娘意外捕获透明海龙,最后的选择让人暖心"。
视频上传后,洪清玲的手机很快就开始不停震动——点赞、评论、转发像潮水一样涌来。短短一小时,播放量就突破了她之前的记录。
"看吧,我说什么来着!"晓燕得意地晃着手机,"你马上就要成大网红了!"
洪清玲看着不断上涨的粉丝数,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晓燕,你说...如果我红了,能不能帮村里做点宣传?比如推广咱们的海鲜,或者吸引游客来玩?"
晓燕眼睛一亮:"当然可以!现在最火的就是这种'乡村振兴'题材。咱们村的海鲜这么好,就是缺个宣传渠道!"
两个女孩越聊越兴奋,首到洪清玲的手机铃声打断她们——是那个短视频平台的工作人员。
"洪女士,您的视频数据非常好!请问昨天邀请您参加平台的新人扶持计划,您考虑好了吗?"
挂掉电话,洪清玲和晓燕相视一笑。在这个平凡的渔村清晨,一个不平凡的梦想正在萌芽——用镜头记录家乡的美好,让更多人看到这片海和生活在海边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