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意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整天没吃饭,胃里空得发疼。
她接过包子咬了一口,肉汁溢满口腔,突然眼眶发热。
“谢谢。”她小声说,不只是为了包子。
霍骁只是点点头:“雨下大了,回去的时候小心点,知道了吗。”
宋知意恍惚的点点头,紧接着就离开了。
接下来的五天,宋知意几乎住在了车间,霍骁每天忙完工作后都来帮忙。
他有时带食物,有时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看她工作。
第六天凌晨,当最后一处零件参数确定后,宋知意瘫在椅子上,看着完成的图纸,一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涌上心头。
“成功了?”霍骁从瞌睡中惊醒,声音沙哑。
宋知意点点头,突然发现他身上还穿着厂里的工作服,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
他这些天除了自己的工作,还每晚来陪她熬夜。
“霍骁,谢谢你陪我。”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
霍骁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图纸给我看看。”
两人头碰头地检视最终设计。
新型传动系统融合了老式机械的坚固和现代材料的轻便,还创新性地加入了自行车链条轮的调节原理,完美解决了动力损耗问题。
“天才的设计。”霍骁由衷赞叹。
宋知意摇摇头:“是我们的设计。”
晨光透过窗帘照进来,落在了霍骁的脸上。
宋知意突然发现,这个男人的魅力不仅在于他作为厂长的魄力,更在于他对机械那种近乎本能的理解,以及愿意为他人付出的温柔。
等到领导再次来视察,项目汇报会上,省里领导对新方案赞不绝口。
周局长甚至拍着宋知意的肩膀说:“小宋啊,不愧是大家认可的技术员。”
宋知意有些害羞的回答说:“您过奖了。”
看着领导们将方案拿走之后,宋知意终于如释重负。
“怎么样,不担心了吧?那我们去吃饭吧,要不然食堂就要关门了。”霍骁看她开心,自己也高兴,于是开口说道。
宋知意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
紧接着两个人去了食堂。
这几天天都阴沉的可怕,时不时就下雨。
窗外的雨下了整整一夜,清晨时分才渐渐停歇。
宋知意从一堆图纸中抬起头,眼前突然一阵发黑。
她这才发觉自己在办公室待了一整夜。
她扶住桌沿,太阳穴突突直跳,喉咙像是被火燎过一般灼痛。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好了。”她喃喃自语,用冰凉的手背贴了贴滚烫的额头。
紧接着她爬下继续伏案修改最后几组参数。
厂里面催得急,这批改造图纸明天必须交付。
但是宋知意高估了自己的身体。
当笔尖在纸上划出的线条开始变得模糊,宋知意眨了眨眼,视线却越发不清晰。
她伸手去够茶杯,指尖却突然失了力气,瓷杯“啪”地摔在地上,碎成几片。
“宋工?你怎么了?”路过的小王闻声敲门走了进来,随即惊呼一声。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宋知意想回答,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这哪是没事的样子!天啊,你烧得这么厉害!”小王急忙过来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手一碰到她的手臂就惊叫起来,
宋知意这才意识到自己浑身滚烫,连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气息。
她张了张嘴,想说先去卫生所拿点药,却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向前栽去。
“小心!”
一双有力的手臂及时接住了她。
宋知意恍惚间闻到熟悉的肥皂味勉强睁开眼,看到霍骁紧锁的眉头和满是担忧的眼睛。
“霍,厂长。”她想站起来,双腿却软得像棉花。
霍骁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严厉,他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别说了,小王,搭把手送到卫生所。“
宋知意虚弱地挣扎着,手指向桌上那堆未完成的工作,“等等,图纸还没有画完。”
“都什么时候了还管图纸!”霍骁几乎是吼了出来,吓得办公室里其他同事都愣住了。
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道:“工作永远做不完,但人只有一个。”
宋知意还想要说什么,却没有了力气。
只是模模糊糊中,她知道自己被送到了卫生所里面。
卫生所的灯惨白而刺眼,宋知意迷迷糊糊地感觉到自己被放在病床上。
冰凉的听诊器贴上胸口,大夫和霍骁的对话断断续续传入耳中。
“是因为过度劳累导致免疫力下降。感冒发烧了,需要输液打针。”
“用最好的药。”霍骁担忧的看着宋知意说。
对方点了点头:“放心吧,她这至少要卧床休息一周。”
宋知意想抗议说没那么多时间,可沉重的眼皮却不听使唤地合上了。
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她感觉到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指。
等到她再次醒来时,窗外已是暮色四合。
病房里静悄悄的,只有输液瓶里的药液一滴一滴落下。
宋知意试着动了动,发现右手被人握着。她侧头看去。
只见霍骁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保持着一种别扭的姿势睡着了。
他的工装外套随意搭在椅背上,白衬衫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有些凌乱,眼下浮现出淡淡的乌青色,显然已经守了很久。
宋知意还注意到床头柜上摆着一盆清水,里面的毛巾还是湿的。
旁边放着几本书,最上面那本翻开的页面上用红笔做了不少批注。
而她心心念念的图纸被整齐地叠放在角落,上面压着一个茶杯,杯口还冒着热气。
她轻轻动了动手指,霍骁立刻惊醒了。
“醒了?感觉怎么样?”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掩不住欣喜。
宋知意想说话,却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
霍骁连忙扶她坐起来,一只手轻拍她的后背,另一只手递来温水。
“慢点喝。”他的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她是什么易碎的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