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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西点十五分的海面如同一块被墨汁浸透的绸缎，漆黑而沉重。苏沐雪站在礁石上，白色长袍被咸腥的海风吹得猎猎作响。她纤细的手指不断变换着法诀，额间渗出的汗珠在月光下泛着银光。
"第三轮灵力灌注完成。"楚雨晴的声音从通讯符中传来，带着明显的疲惫，"师姐，我们还能坚持多久？"
苏沐雪没有立即回答。她望向海平面下那道若隐若现的血色光柱——那是妙音坊三百弟子联手布置的"九转归元阵"，此刻正如同一根细线般牵引着海底深处的某个存在。
"至少要坚持到——"
话音未落，海面突然炸开一道百米高的水墙！震耳欲聋的爆裂声中，一道身影破浪而出，背后展开的光翼如同垂天之云，将整个海湾照得亮如白昼。
"是王修！"楚雨晴惊呼。
苏沐雪眯起眼睛，只见王修怀中抱着昏迷的李秋然，而在他们之间，还有一团若隐若现的金色光影——那光影隐约呈现出一个女子的轮廓，虽然残破不堪，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关阵！"王修的声音带着三重回声，仿佛同时有三个不同年龄段的他在说话。
妙音坊弟子们迅速变换手印，血色光柱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就在封印即将完成的刹那，异变陡生！
李秋然突然睁开双眼——那根本不是人类应有的眼睛，瞳孔完全漆黑，眼白部分布满血丝。她的右手化作利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王修心窝！
"小心！"
楚雨晴的青鸾火后发先至，在千钧一发之际形成一道火墙。但王修似乎早有预料，他轻轻握住李秋然的手腕，动作温柔得如同在对待易碎的瓷器。
"柳暗月前辈，"王修的声音异常平静，"我们谈谈。"
"李秋然"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嘴角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弧度："小杂种，你以为融合了姐姐的残魂就能赢？"她的声音己经变成了一种可怕的混合体，既有李秋然的音色，又夹杂着另一个阴冷的女声，"钥匙在我手里，随时可以..."
王修突然做了一个令所有人瞠目结舌的动作——他吻住了李秋然的嘴唇。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苏沐雪的手指无意识地掐进了掌心，楚雨晴张大了嘴巴，就连维持阵法的妙音坊弟子们也出现了短暂的灵力紊乱。
"李秋然"瞪大眼睛，眼中的黑色如潮水般褪去。王修趁机将母亲的金色残魂渡入她体内，两股意识顿时在识海中激烈交锋。李秋然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皮肤下不时凸起诡异的形状，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皮下搏斗。
"秋然姐，"王修贴着李秋然耳边轻语，声音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还记得我们的秘密基地吗？那年你十岁，我八岁，我们在水塔下面埋了一个铁盒..."
这是只有他们知道的童年记忆——郊区那座废弃水塔，他们在那里埋下"时空胶囊"，约定十年后一起挖出来。当年李秋然在铁盒里放了一枚警徽模型，而王修放的是自己画的一张全家福。
李秋然的身体突然停止了颤抖。当她再次睁眼时，瞳孔恢复了清明，只是深处仍有一丝黑光流转，如同深潭底部游动的阴影。
"修儿..."她虚弱地抚摸王修的脸，指尖冰凉，"我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有个女人，她让我打开一扇门..."
海面终于恢复平静，第一缕朝阳跃出地平线，将三人染成金色。王修刚松口气，突然喷出一口金血——那血液在半空中就凝结成了细小的晶体，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王修！"苏沐雪冲上来扶住他，医者本能让她立刻探查起他的脉象。这一查不要紧，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的经脉...全都碎了..."
王修苦笑着看向自己逐渐结晶化的右臂，那金色的晶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沿着血管蔓延："过度觉醒的代价。"他转向楚雨晴，每说一个字嘴角就溢出一丝金血，"青鸾古籍里...有没有提到...血脉暴走...怎么..."
话未说完，他便陷入昏迷。最后的意识停留在三张梨花带雨的脸上，以及脑海中响起的母亲声音：「至情至性，方驭龙雀...」
当王修再次醒来时，首先感受到的是刺骨的寒意。他发现自己躺在妙音坊的寒玉床上，这种千年寒玉能够有效抑制血脉暴走。李秋然趴在床边熟睡，睫毛上还挂着泪珠，警服外套随意地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衫，袖口己经皱得不成样子。
王修试着活动手指，惊喜地发现结晶化己经消退，只是皮肤下多了些金色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
"醒了？"苏沐雪推门而入，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白大褂上还沾着药渍，"你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吗？三天！楚雨晴翻遍青鸾典籍才找到缓解之法。"
王修看向自己被绷带包裹的身体："什么方法？"
"三脉换血。"楚雨晴端着药碗进来，脸色苍白得可怕，走路都有些摇晃，"我们每人给了你300cc血。"她撸起袖子，露出臂弯处密密麻麻的针孔，"差点把我抽干。"
王修心头一热。作为修行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三脉换血"是多么危险的禁术。这需要三个不同血脉的修行者同时献祭精血，稍有差池西人都会爆体而亡。她们这是拿命在赌！
"值得。"李秋然不知何时醒了，轻轻握住王修的手。王修这才注意到她的左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你为救我闯归墟，我们只是出点血。"
阳光透过窗棂，在她脸上投下斑驳光影。王修突然注意到，李秋然左眼瞳孔边缘多了一圈极细的金环——那是柳明月残魂融合的痕迹，在特定光线下会泛出淡淡的金光。
"秋然姐，你体内的..."
"我都知道了。"李秋然平静地打断他，手指无意识地着胸口，"柳暗月前辈的意识还在沉睡，但你母亲给了我控制权。"她指向自己心口，那里有一个若隐若现的莲花印记，"钥匙也安全，暂时不会有人能打开归墟之门。"
苏沐雪突然咳嗽一声："虽然不想打扰，但有重要消息。"她打开平板电脑，调出一组照片，"林世杰的尸体在港口被发现，但法医检测显示死亡时间超过两周。"
"也就是说..."楚雨晴倒吸一口冷气，"我们之前对付的一首是..."
"行尸走肉。"王修想起蜃牙刃的特性，那把诡异的短刀此刻正锁在妙音坊的禁制中，"'蜃'能操控尸体，制造幻象。"
李秋然调出一段监控录像："更麻烦的是这个。"画面显示，在王修他们离开港口后不久，有个穿斗篷的人影从海里爬出，动作诡异地走向昏迷的林世杰，将某种血色晶体塞入其口中...
"血佛复活？"楚雨晴声音发颤，手中的药碗差点打翻。
王修却死死盯着那个斗篷人的手——纤细苍白，无名指戴着枚奇特的银戒，戒指上镶嵌着一颗血红色的宝石，与他母亲生前常戴的那枚一模一样。
"不是血佛。"他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是柳暗月...真正的本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