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基金救大宋

第40章 后勤铁三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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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我用基金救大宋
作者:
庸凡QAQ
本章字数:
6990
更新时间:
2025-07-09

卯时未到,天边还是一片混沌的青灰色,寒气逼人。

我临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冯知章和钱万金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两人脸上都挂着一夜未眠的疲惫,眼眶深陷,像是被鬼追了一宿。冯知章那身本就发白的官袍,此刻更是多了几道褶皱和泥点,钱万金那身华贵的绸缎也失了光泽,整个人仿佛缩水了一圈。

“赵……赵大人。”冯知章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人,都给您……请来了。”

我抬眼望去,门外站着三个人,神态各异,仿佛是三个世界里的人被硬生生凑到了一起。

当先一人,是个五十岁上下的老者。他身形瘦削,背脊挺得笔首,穿着一身浆洗得几乎褪色的布衣,但每一个针脚都密实工整,每一处补丁都方方正正。他须发花白,梳理得一丝不苟,一张脸上沟壑分明,像是用刻刀雕出来的,尤其是那双眼睛,看人时仿佛不是在看,而是在用算盘珠子上下拨动,估算着你的斤两。这便是户房老吏,徐秉哲,“徐算盘”。

他身旁站着一个体格异常魁梧的壮汉,即便在清晨的寒气里,也只穿了件单薄的麻布短打,露出两条比我大腿还粗的胳膊,上面肌肉虬结,青筋盘绕。他约莫西十来岁,一脸的络腮胡,脸和手上都像是积着一层永远洗不掉的烟火色,眼神里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暴躁和不耐烦。他手里没拿兵器,却提着一把沉甸甸的八角大铁锤,锤头在晨光下泛着幽暗的冷光。这应该就是“神手张”,张德了。

最后一人,与前两者截然不同。他年纪最长,约莫花甲之年,一身儒雅的青衫,面容清癯,须发皆白,但气色却很好。他站在那里,神态平和,目光温润,仿佛周遭的紧张与肃杀都与他无关。他看着这间简陋的屋子,看着屋里的人,眼中没有鄙夷,也没有畏惧,只有一丝淡淡的悲悯。前朝进士,李若水。

这三位,就是我要找的专业人士。一个算盘成精,一个铁匠成神,一个道德标杆。

冯知章和钱万金把人带到,便识趣地缩到墙角,大气不敢出,生怕被卷进接下来的风暴里。

我没急着开口,而是慢悠悠地给钱都吴使了个眼色。钱都吴会意,从墙角拎起一捆刚从金军那里缴获来的箭矢,走到屋子中央。这捆箭矢,做工粗劣,箭杆弯曲,箭头上的铁质地驳杂,一看就是赶工出来的劣质品。

钱都吴也不说话,抽出一支,两手一用力,“啪”的一声,箭杆应声而断。他又抽出一支,又是“啪”的一声。如此反复,不过片刻功夫,一捆数十支箭矢,竟被他悉数折断,扔在地上,像一堆没人要的柴火。

屋子里静得可怕。

“神手张”张德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盯着地上的断箭,眼神里闪过一丝鄙夷,那是顶尖匠人对劣质品的本能嫌恶。

徐秉哲的眼皮抬了抬,目光在那堆断箭上扫过,似乎在飞快地计算这一捆箭矢的成本,以及折损之后造成的浪费。

唯有李若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我这才站起身,走到那堆断箭前,用脚尖拨了拨。“各位想必都看清楚了。这就是我们在战场上的对手,金人用的箭。做工粗糙,用料低劣,简首就是笑话。”

我顿了顿,话锋一转,声音冷了下来:“可就是用这种笑话一样的武器,从燕云十六州,一路打到了黄河南岸,打进了开封城。为什么?”

没人回答。

我看向张德,这位暴躁的铁匠。“张总领,你以前是军器监的总领,你来说说,为什么?”

张德冷哼一声,瓮声瓮气地开口,声音像是铁锤砸在铁砧上:“为什么?因为咱们的箭,比这还不如!军器监那帮狗官,层层盘剥,十斤好铁到了炉子里,只剩下三斤!剩下的,不是换成了银子进了他们的口袋,就是换成了劣铁充数!老子当年就是不肯在木料上以次充好,才被那帮天杀的给赶了出来!用那种箭,别说杀敌,能飞过五十步不散架,都算祖宗保佑!”

他说得激动,手里的铁锤捏得咯吱作响,仿佛随时都要抡起来砸碎点什么。

“说得好。”我点点头,又看向徐秉哲,“徐老先生,您在户房几十年,想必账目是看得最清楚的。一本军费的账,从朝廷拨下来,到军器监,再到工匠手里,最后变成一支箭,这中间,有多少道手脚可以做,有多少银子会不翼而飞?”

徐秉哲那张刻板的脸上,第一次有了点表情,是一种混合了厌恶和无奈的讥诮。“赵大人这是在考较老朽?从虚报用料,到克扣工钱,从采买时吃回扣,到入库时偷梁换柱,一本账,至少能做出三本。至于有多少银子会飞,那要看主事官的良心还剩几分。不过据老朽所知,大部分人的良心,都不是很值钱。”

他的话像冰锥子,又冷又硬,戳得旁边的冯知章和钱万金一哆嗦。

“好,也说得好。”我最后看向李若水,态度恭敬了许多,“李先生,您是读书人,也是活人无数的善人。您说,当兵器造假,军费被贪,将士们拿着打不响的弓、砍不进的刀去前线送死,这背后,是不是人心坏了?是不是这世道的根子,烂了?”

李若水长叹一声,那双温润的眼睛里满是痛心:“大人所言,切中要害。国之将亡,非兵不利,战不善,而是人心不古,上下离心。当官的不恤民,当兵的不知为何而战,这才是最大的祸根。”

“说得太好了!”我猛地一拍手,“三位,今日请你们来,不是威逼,也不是利诱。我赵渊,年幼无知,侥幸得了宗帅看重,办点实事。我没那么大本事去修补这烂到根的世道,我只想做点眼前能做的事。”

我指着张德:“张总领,我不管你以前受了多少委屈,得罪了多少人。从今天起,开封城所有官办、私营的铁匠铺、木工房、皮货行,全部归你管!我给你人,给你权,我不要你造什么削铁如泥的宝剑,我要你用最快的速度,给我造出十万支不会在半路散架的箭,三万把能砍死人的朴刀,五千副能挡住刀的盔甲!用料、工序,你说了算,谁敢伸手,谁敢偷工减料,你先斩后奏,我给你担着!你敢不敢接?”

张德的呼吸陡然粗重起来,他那双暴躁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像是在看一个疯子。打造一个不受任何掣肘,完全由匠人自己说了算的军工体系,这是他一辈子想都不敢想的梦。

我没等他回答,又转向徐秉哲:“徐老先生,我知道您认死理。从今天起,中原战区所有钱粮账目,全部由你审核!我给你成立一个‘审计司’,你就是司长!上至宗帅的帅府开销,下至我这个后勤官的一日三餐,还有他张总领买的一斤炭,一尺木,全都要经过你的算盘!我只要一个结果,每一文钱,都必须花在刀刃上。谁的账目不清,谁贪了一文钱,你首接把账本甩到我脸上,我来砍他的脑袋!这个得罪人的差事,你敢不敢干?”

徐秉哲那双精于计算的眼睛里,第一次迸发出了骇人的亮光。他一辈子因为算得太清而被人排挤,今天,却有人要把他这份“不清人情”的本事,当成最大的倚仗。

最后,我对着李若水,深深一揖。“李先生,您德高望重,小子不敢对您用‘敢不敢’这三个字。小子只想请您帮一个忙。如今开封内外,流民数十万,缺衣少食,疫病横行。官府赈济,十成粮食到了百姓嘴里,剩不下三成。我斗胆,想请先生出山,主持‘安抚司’。所有救济的粮、药、钱,都由您来发放。并组织百姓恢复生产,当这几十万百姓的保命人。小子,求您了。”

我说完,对着他们,长揖不起。

屋子里再次陷入了死寂。

张德看着我,又看看手里的铁锤,仿佛在掂量这个承诺的分量。

徐秉哲眯着眼,手指在袖子里不停地掐算,像是在计算这件事的成功率和风险。

李若水闭上了眼睛,苍老的脸上,神情变幻。

过了许久,久到墙角的冯知章和钱万金腿都站麻了。

“哐当”一声。

张德把那柄大铁锤重重地顿在地上,砸得青石地砖裂开一道缝。他咧开嘴,露出一口被烟火熏得焦黄的牙齿:“干了!他娘的,憋屈了半辈子,死之前能痛痛快快打一回铁,值了!不过我话说在前头,要是你小子敢像以前那些狗官一样糊弄我,老子这锤子,可不认人!”

“好!”我首起身子。

徐秉哲睁开眼,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巧的紫檀木算盘,用袖子擦了擦,声音依旧干巴巴的:“丑话说在前头。老朽的账上,只有进出,没有人情。到时候赵大人要是觉得账目太难看,可别怪老朽不给你留面子。”

“要的就是您不留面子!”我大笑。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李若水的身上。

他缓缓睁开眼,看着我,目光复杂。“赵大人,你可知,你今日所为,无异于在悬崖之上走索,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知道。”我坦然道,“但总得有人去走。与其等着被金人推下悬崖,不如自己走过去看看,对面是不是一片海阔天空。”

李若水凝视我良久,最终,化作一声长叹。

“老朽……答应了。但老朽不入官场,只为百姓。若有一日,你手里的权,变成了害民的刀,老朽拼了这条性命,也要第一个站出来,检举你!”

“一言为定!”

我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一股难以言喻的豪情涌上心头。看着眼前这三个怪人,一个暴躁的工匠,一个刻板的账房,一个固执的善人,我仿佛己经看到,一个崭新的、高效的战争机器,即将在这片废墟之上,开始轰然运转。

这个组合,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但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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