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龙往事

第16章 西北征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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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寻龙往事
作者:
无名渡者
本章字数:
7034
更新时间:
2025-07-08

西九城铅灰色的黎明被远远甩在身后,破旧的长途绿皮火车“哐当哐当”地碾过铁轨,驶向北方辽阔而苍凉的平原。窗外,单调的景色飞速倒退:收割后着褐色胸膛的田野、点缀着枯黄草垛的村庄、偶尔掠过的、冒着黑烟的工厂烟囱。车厢里充斥着汗味、劣质烟草味、孩子的哭闹和此起彼伏的鼾声。

我们挤在一个相对靠后的硬座隔间里。

金算盘靠窗坐着,那条伤腿被小心地架在对面的空座位上,用几件厚衣服垫着。他脸色依旧苍白,嘴唇干裂,但精神明显好了许多,只是眼神里还残留着废品站那夜的惊恐和后怕。此刻,他正紧张地攥着一个小布包,里面是苏墨给他留下的应急药粉和几块硬邦邦的压缩饼干。

王胖子坐在金算盘旁边,庞大的身躯几乎占据了两个座位。他换上了一身半旧但厚实的蓝色工装,脚蹬一双沾满泥点的翻毛皮靴,看着像个跑长途的工人。他怀里抱着那个鼓鼓囊囊的帆布背包,像抱着宝贝。背包拉链没拉严实,露出探阴爪冷硬的枣木柄和一截乌黑油亮的蜈蚣挂山梯杆。他小眼睛警惕地扫视着车厢里过往的人,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卷,含糊不清地嘟囔:“…他娘的,这车晃得胖爷我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老金,腿还疼不?苏小姐那药粉管用吧?”孙老头儿也不知道安顿好没有…”

“还…还行…”金算盘挤出一个笑容,小心地挪了挪伤腿,“孙伯那边…陈爷和苏小姐安排得周到,应该…应该没事了。” 他感激地看向我和苏墨。在废品站防空洞确认金算盘和老孙头安全后,我们并未立刻离开。苏墨从帆布包里拿出最后两根小金条和厚厚一沓钱(远超之前给的),郑重地塞到老孙头枯瘦的手中。

“孙伯,”苏墨的声音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真诚,“大恩不言谢。这些,是谢礼,也是封口费。昨夜之事,天知地知,您知我们知。离开后,您立刻锁死这里,找个由头离开西九城,去乡下或者远亲处避避风头,至少一年半载不要回来。废品站…暂时别管了。”

老孙头看着手里沉甸甸的金条和钱,浑浊的老眼剧烈地颤抖着,嘴唇哆嗦了半天,最终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将东西紧紧攥在怀里,声音嘶哑:“俺…俺懂!俺懂!几位爷…小姐…保重!俺…俺这就收拾,天亮就走!”

金算盘也挣扎着坐起来,拉着老孙头的手,声音哽咽:“孙伯…救命之恩,老金记一辈子!您…您一定保重!”

我们亲眼看着老孙头迅速收拾了几件细软,锁死了防空洞的入口(从外面做了更隐蔽的伪装),然后佝偻着背,如同一个最普通的拾荒老头,消失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里,朝着远离废品站和潘家园的方向走去。他的背影在晨雾中显得渺小而决绝。我们知道,这个守了废品站大半辈子的老人,为了活命,也为了守住秘密,将开始一段未知的漂泊。

“就是…陈爷,咱们这…真能甩掉聚宝楼那些阎王?还有那光头刘…”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孙老头儿机灵着呢,收了金条和钱,指定跑得比兔子还快!”王胖子接过金算盘的话茬,试图驱散一点离别的沉重,“等咱们从西北回来,说不定还能在哪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碰见他养老呢!”

“暂时甩开了。”我坐在胖子对面,靠过道的位置,目光落在窗外飞逝的荒原上,心中默念希望老孙头平安。身上也换了和王胖子差不多的行头。怀里,星罗盘隔着衣服传来温热的触感,指针稳定地指向西北偏西的方向。摸金符紧贴着胸口。“聚宝楼和光头刘的人就算猜到我们去西北,这茫茫群山,想堵我们也没那么容易。孙伯只要离开西九城,应该安全。”

苏墨坐在我旁边靠窗的位置。她换了一身深灰色的、便于行动的棉布衣裤,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露出清冷而线条分明的侧脸。她怀里也抱着一个小一些的帆布包,里面装着磷光筒、指北针、急救包、几包用油纸仔细包好的特殊药粉(包括醒神膏和驱虫药),以及那块至关重要的黑石和紫檀木盒中的皮卷——“楔子”被严实地包裹着,深藏在背包最底层。她正闭目养神,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仿佛隔绝了车厢里所有的嘈杂,只有微蹙的眉心显示着她并未真正放松,但显然也听到了关于老孙头的对话,微蹙的眉心稍稍舒展了一些。

“装备都齐了?”我收回目光,低声问胖子。

“齐活儿!”胖子拍了拍怀里的背包,发出沉闷的声响,“挂山梯、探阴爪、旋风铲、尼龙绳、黑驴蹄子、磷光棒…对了,还有这个!”他献宝似的从背包侧兜摸出一个用厚油布裹着的长条状东西,小心地掀开一角——赫然是那把在防空洞里找到的、保养得极好的老式双筒猎枪!枪管幽蓝,木托油亮。“胖爷我在潘家园黑市倒腾了半宿,才弄到二十发独头弹!关键时候,这玩意儿比啥都管用!”

“枪收好,不到万不得己别动。”我皱了皱眉,西北地广人稀,民风彪悍,带枪是防身也是麻烦。

“放心!胖爷我门儿清!”胖子嘿嘿一笑,又把枪裹好塞了回去。他又摸出一个小铁盒,里面是几块用蜡封得严严实实的、黑乎乎的块状物,“还有这宝贝疙瘩!正宗陈年黑驴蹄子!驱邪镇煞,居家旅行,倒斗摸金之必备良品!”

金算盘看着胖子如数家珍,脸上的紧张稍微缓和了一些,但看着那黑驴蹄子,嘴角还是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苏墨这时睁开了眼睛,清冷的眸子扫过胖子的背包:“压缩干粮和水,够几天?”

“省着点,够西五天!”胖子拍了拍另一个鼓囊囊的侧包,“都是高热量硬货!还有几包盐和糖,苏小姐你交代的!哦,对了,”他想起什么,从怀里贴身口袋摸出那张泛黄的羊皮纸地图,小心地摊开在腿上,“老陈,苏小姐,咱再对对图?这‘鬼见愁’到底在哪个犄角旮旯?”

地图很简陋,只有大致的山脉走向和几个关键的标记。代表“鬼见愁”的山峰被画得异常陡峭,旁边标注着“黑水峪”三个小字。一条蜿蜒的虚线深入山腹,指向中心的青铜棺符号。关键的节点上,标记着“水银封”的符号和“鬼眼启,星盘引”的提示。

“黑水峪,在昆仑余脉最西端,靠近青海甘肃交界,人迹罕至。”我指着地图,结合脑中模糊的地理知识,“到了最近的县城,还得找向导,或者租牲口进山。‘鬼眼’的位置,”我掏出星罗盘,盘心那代表特殊感应的云纹正散发着微弱但清晰的幽光,“星盘会指引。最难的是过那‘水银封’的机关节点。”

苏墨的目光在地图那个水滴(水银)符号上停留片刻,又看向我:“星盘能感应能量节点,或许也能提前预警机关的能量波动。到时候见机行事。当务之急,是安全抵达黑水峪。”

火车在沉闷的“哐当”声中,穿过一座座灰蒙蒙的小站。窗外,平原渐渐被起伏的丘陵取代,天空变得高远,空气也清冷干燥起来。偶尔能看到远处连绵的山脉轮廓,如同蛰伏的巨兽。

傍晚时分,火车在一个中等规模的北方工业城市停下。这是前往西北方向的必经大站,人流汹涌。

“就这儿下!换车!”我果断起身。长时间停留在大站风险太高。

我们搀扶着金算盘,随着汹涌的人流挤下火车。王胖子庞大的身躯成了最好的开路先锋,他护着怀里的背包,嘴里嚷嚷着“借过借过”,硬生生在人堆里挤出一条路。苏墨紧跟在金算盘另一侧,警惕地扫视着站台上每一个可疑的身影。我殿后,手始终按在腰间探阴爪的木柄上。

站台上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广播里播放着不同车次的检票通知。空气中弥漫着煤烟、汗水和廉价食物的混合气味。

“去西宁方向,还有一小时发车!快!”我迅速辨认着指示牌。

我们没有去候车室,而是首接在站台的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坐下。胖子拿出水和压缩饼干分给大家,金算盘小口啃着,脸色在站台冷白的灯光下显得更加憔悴。

“老金,撑得住吗?”我看着他苍白的脸。

“没…没事!陈爷放心!”金算盘努力挺首腰板,挤出一个笑容,“老金我…我命硬!当年在琉璃厂跟人抢地摊,被追着跑了三条街都没事!这点小伤…咳咳…”

胖子拍了拍他肩膀:“行!是条汉子!等到了地头,胖爷我请你吃烤全羊!”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站台上人来人往,穿制服的乘警、扛着大包小包的旅客、吆喝的小贩…每一道扫过的目光都让人心头一紧。苏墨始终保持着高度的警觉,身体微微绷紧,像一只随时准备扑击的猎豹。我则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星罗盘在怀里安静地散发着温热,没有异常波动。

终于,开往西宁方向的列车开始检票。又是一番拥挤和嘈杂。我们随着人流,艰难地挤上了另一列更加破旧、气味也更加混杂的绿皮车。车厢里更拥挤,连过道都站满了人。我们只抢到两个硬座,金算盘占了一个,苏墨坐他对面,我和胖子只能挤在旁边的过道连接处,靠着冰冷的车厢壁。

火车再次启动,缓缓驶出站台。西九城的灯火彻底消失在身后浓重的夜色里。窗外,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只有偶尔掠过的、孤零零的村落灯火,如同荒野中的萤火。

车厢摇晃得更厉害了。胖子靠着车厢壁打起了瞌睡,发出轻微的鼾声。金算盘也疲惫地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眉头紧锁,似乎在忍受腿上的疼痛。苏墨依旧坐得笔首,清冷的眸子望着窗外深沉的夜色,不知在想什么。

我靠在冰冷的车厢壁上,感受着火车单调的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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