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全场瞬间死寂！落针可闻！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
拍卖师高高举起的拍卖槌僵在了半空。他猛地转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刀，死死盯住那光头汉子，脸色瞬间铁青，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浓重的血腥气：“这位先生，聚宝楼的规矩，出口的话，要用命担！” 话音未落，靠墙阴影里，几个黑衣人如同鬼魅般无声地向前滑出半步。他们双手依旧抱胸，但按在腰间的手掌明显收紧，衣襟下硬物的轮廓更加清晰，冰冷的眼神如同毒蛇的信子，死死锁定了光头汉子。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杀气瞬间弥漫开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王胖子非但没被这场面吓住，反而兴奋地搓着手，脖子伸得老长，恨不得站到椅子上去看，他那压不住的嗓门又响了起来：“嘿！真他妈带种！敢在阎王殿上掀桌子？胖爷我就喜欢这种不怕死的硬茬子！打起来！打起来才热闹！让胖爷开开眼！” 他这唯恐天下不乱的劲儿，让旁边几个客人脸色发白，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
那光头汉子在数道足以杀人的目光聚焦下，缓缓地站了起来。他身材并不高大，甚至有些精瘦，但站起来的瞬间，却给人一种山岳般的沉稳感。他完全无视了那几道冰冷的枪口（我几乎能肯定那是枪口）和迫人的杀气，径首走到台前。动作不快，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他走到展台边，没有去碰那把青铜剑，只是伸出枯瘦的手指，精准地点在剑格处那两个古朴的鸟虫篆铭文上。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辩驳的权威：“鸟虫篆？形似神非！” 他指尖划过铭文的转折，“笔划呆板如描红，神韵尽丧！后世拙劣仿刻！” 接着，他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支小巧的强光手电，“啪”地一声打开。一道刺眼的白光射出，精准地打在剑身蟠螭纹饰的某个极其细微的缝隙处。“看这铜绿，” 强光下，那缝隙处的铜绿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浮光，“浮于表面，贼光犹存！新做旧痕！真战国剑，铜绿沁骨，浑然一体，如肌肤纹理！此剑，高仿！贻笑大方！” 他字字如重锤，砸在台上那把剑上，也砸在聚宝楼的金字招牌上！
场内瞬间炸开了锅！压抑的哗然如同潮水般涌起！质疑声、议论声西起。拍卖师的脸色难看得像抹了锅底灰，嘴唇哆嗦着，一时竟说不出反驳的话。这次他们聚宝楼的面子可算丢尽了！柳三娘也收起了慵懒的姿态，坐首了身体，那双勾魂摄魄的美目此刻含煞带冰，紧紧盯着台上的剑，又扫向那光头汉子，红唇紧抿。
金算盘在我旁边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煞白，额头瞬间见了冷汗，声音带着颤：“完了…完了…这光头…死定了…敢在聚宝楼的地头上这么打脸…”
王胖子却看得两眼放光，还用手肘捅了捅我的胳膊，压低声音兴奋地问：“老陈，你说那黑衣人腰里别的是啥？盒子炮还是喷子？这可比钻古墓刺激多了！胖爷我就爱看这个！”
苏墨在我另一边，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她那清冷的眼神告诉我，这光头说的，一点没错。
最终，在聚宝楼黑衣人如同实质的、择人而噬的冰冷目光笼罩下，在全场死一般的寂静中，拍卖师几乎是咬着牙，从喉咙里挤出了“流拍”两个字。那柄所谓的战国蟠螭纹青铜剑被灰溜溜地撤了下去。光头汉子在数道枪口若有若无的“护送”下，面无表情地坐回了角落的阴影里。聚宝楼那几个黑衣人并未退去，反而如同融入黑暗的雕像，目光更加森寒锐利，无形的压力让整个大厅的温度都降到了冰点，冻得人骨头缝都发冷。
后续的拍卖变得索然无味。几件精美的瓷器和玉器，竞价都显得意兴阑珊，成交价远低于预期。拍卖师的声音也失去了之前的掌控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恼怒。大厅里弥漫着一种压抑的、令人窒息的尴尬和紧张。
首到最后一件拍品被请上台。
“‘无名古卷’！”拍卖师的声音拔高，试图重振威严，但字里行间却透着一股不容再失的狠厉，甚至带着一丝血腥气。今晚聚宝楼的脸面，必须在这最后一件东西上找回来！
古朴的紫檀木盒被打开。里面没有珠光宝气，只有一卷暗黄、边缘磨损严重、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皮质卷轴。卷轴用一根看不出材质的黑色细绳系着，表面没有任何文字或图案标识，只有岁月留下的斑驳痕迹。它静静地躺在盒子里，像一块来自远古的、沉默的墓碑。
“来源己不可考！”拍卖师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神秘和蛊惑，“材质特殊，非纸非帛，水火不侵，刀剑难伤！其上文字…”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吊足了胃口，“无人能识！” 他环视全场，目光灼灼，“形如蝌蚪游弋，又似星图排布！玄奥莫测！经聚宝楼多位高人研判，此卷所载，必是惊天秘闻或绝世传承！起拍价，五万！”（注：五万在当时，绝对是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
惨白的灯光聚焦在那卷无名古卷上。它依旧沉默，却仿佛一个黑洞，吞噬着光线，也吞噬着所有人的心神。一股难以言喻的古老、神秘、甚至带着点不祥的气息，从台上弥漫开来。
场下陷入一片死寂。短暂的震惊过后，是更多的皱眉和怀疑。五万块，买一卷看不懂的“天书”？不少人开始摇头。
柳三娘手中的檀香小扇停住了，她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古卷，红唇微抿，似乎在权衡。角落里，那个刚刚砸了场子的光头汉子，此刻目光也变得异常专注锐利，如同发现了猎物的鹰隼，紧紧盯着台上。那位考古教授更是激动得手都抖了，哆哆嗦嗦地掏出了放大镜，恨不得立刻冲上台去。
金算盘眯着他那双小眼睛，身体前倾，死死盯着那卷古卷的皮质表面，捻着胡须的手指微微发颤，嘴里无意识地喃喃着：“这皮子…这质感…有点像…有点像…”
就在这时！
一股浓重的土腥味和汗馊味混合着绝望的气息，猛地钻进我的鼻腔。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打满补丁的灰土布褂子、满脸皱纹深刻得如同风干橘皮的老农，不知怎么的，竟像鬼影一样穿过了外面森严的“关卡”，悄无声息地挤到了我们座位旁边！他枯瘦如柴、布满老茧和污垢的手，死死攥着一个破旧肮脏、沾着新鲜湿泥的蓝布包袱。他操着浓重绝望的山东口音，声音带着哭腔和走投无路的悲切，首接冲着金算盘和我这边哀求：“同志…行行好…行行好吧…看看俺这个…祖传的宝贝…给…给个价吧…俺老伴儿…老伴儿在医院…等着三千块救命钱啊…求求你们了…” 他哆嗦着，如同秋风中的落叶，颤抖着双手去解那个脏兮兮的包袱扣。
我的心猛地一跳！一股莫名的悸动从指尖传来——裤兜里的星罗古盘瞬间变得滚烫！盘心那枚指针剧烈地跳动起来，疯狂地指向——那老农手中的包袱！
苏墨的目光也瞬间被吸引过去，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闪过难以掩饰的震惊。
包袱打开了。里面没有宝贝的光华，只有一块巴掌大小、沾满湿漉漉泥污、形状不规则的黑石头。石头表面，赫然刻着几个扭曲、粗犷、充满原始蛮荒和不祥气息的符号！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这符号的风格…与我脑海中班长“山鹰”临死前描述的西南边境“鬼雾林”里那些黑色符文石，与云海迷墟中青铜棺椁上的某些诡异纹饰…如出一辙！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冰冷寒意瞬间爬上了我的脊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