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崩溃边缘
第二百一十四章 崩溃边缘
他不是一个容易让人靠近的人,甚至在他最沉默的时候,连温柔也像是藏得太深,连他自己都忘了放在哪里。
可他现在不一样了。
他还沉默,但那种沉默已经不是压抑,不是防御,而是安稳,是一个人终于在风雨之后,找到可以停靠的地方后的平静。
她慢慢下楼,走出屋门的时候,他正把铲子放回工具架。
“这么早!”她轻声说。
“醒了,就起来了!”他转头看她,语气一如既往地淡,却带着一点藏不住的笑。
她走近几步,蹲下摸了摸土壤边缘:“湿度正好,杏树喜欢这样的早春!”
他点头:“我查过了,接下来几天都有阳光!”
“那它会开花的!”
“会的!”
她抬头看他,眼里有一点未散的睡意,但整个人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儿,像是一棵已经长成的树,而她愿意,就站在他的树荫下。
“你今天打算做什么?”她问。
他想了想:“把那封信写完!”
“哪封?”
“我一直没写完的那封!”
沈竹点点头,没有再问。
她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他不常写信,可那年他决定离开刘雪薇时,曾写了一封未寄出的信。
信开头他写得很慢,第一句写了三次:
【我不是恨你,我只是太累了!】
他写到一半停笔,说不知道怎么结尾。
她没有催他,也没有劝他,只是把那封信收进抽屉,说:“等你想写完的时候再写!”
他这几年都没再提过。
直到今天。
她知道,他终于要把这一段真正写完了。
不是为了寄出,不是为了原谅,而是为了告别。
她陪他吃了早餐,两人都没说话。
她煮了地瓜粥,热了前天剩下的小菜,一切都简简单单,没有刻意。
他喝了一口粥,说:“有点甜!”
“是吗?”她笑:“我放了红枣!”
他点点头:“好吃!”
她没问他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她知道他一喝到这种带甜味的热粥,总会回忆起什么。
那是从前的记忆,但她不怕。
她从不怕他记得。
她只怕他一个人记得的时候,没人陪着。
饭后,他去了书房。
桌上那封纸张泛黄的信还躺在原地,纸角轻轻,像是一场不肯散去的回声。
他坐下,捧起笔,花了几分钟才重新把情绪落回手中。
然后,他一笔一划地写下去。
【你曾说我是你这辈子最后一个赌的人!】
【可后来我才明白,我不是你的筹码,只是你的路过!】
【你走的时候没有回头,我也没有追。
不是不想,是知道你不会停!】
【你是风,我抓不住;我是树,注定等风来,却不能动!】
他写得很慢,每个字都像是要花光他一段心事。
【我曾以为爱是忍耐,是理解,是退一步让你走得更远!】
【后来才明白,那不是爱,是我一个人的自我感动!】
【我不怪你!】
【也不怨你!】
【只是现在的我,终于可以不靠你的回应,也能好好活下去了!】
他写到这里,停了笔。
阳光正落在信纸的角落上,纸面泛起一点淡淡的光,他忽然笑了。
笑得很轻,却像是从很多年前那个憋着情绪不肯落泪的自己身体里,一点点抽离出来的某种松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