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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的更鼓还在巷尾回荡，林默己被拽进账房正堂。
陈师爷裹着纱布的右手拍在案上，羊皮卷哗啦抖开：“画押！”
“活契三年，死契终身。”周砚的拐杖重重戳向“死契”条目，“选错一步，尸骨无存。”
林默指尖拂过“身份不实者沉塘”的凹痕，墨汁沿着笔尖凝聚成珠。
“我签活契。”
笔锋即将落纸刹那，陈师爷突然按住卷轴：“且慢！王爷吩咐——”
他枯爪般的手扯开林默衣领，锁骨下方赫然露出淡红胎记！
“女子才有朱砂痣！”陈师爷狂笑，“周老您看...”
拐杖雷霆般抽在他膝窝：“蠢货！那是火罐烫伤的梅花印！”周砚刀锋般的目光刮过林默喉结，“画押。”
西厢房的霉味被浓烈艾草气覆盖。林默推开吱呀作响的柏木门时，整排书架轰然倒塌！
尘雾弥漫中，墙角青砖露出古怪划痕——三横一竖，恰似算盘档位。
她鬼使神差拨动墙上铜钉。
嘎吱...
砖墙翻转，阴冷密室显露。满地散落的账册浸在褐斑里，最上方半本封皮残留“撫卹”血字。
“好奇害死猫啊。”
陈师爷的匕首悄无声息抵住她后腰。林默突然抓起账册捂鼻：“师爷不嫌砒霜呛喉么？”
匕首陡然僵住。
“永昌十西年腊月砒霜价暴涨，”她捻起账页透光，“此册墨色青灰，必是掺了砒霜水防蛀。”指尖忽抹过陈师爷袖口，“您袖中残墨却是朱砂红——昨夜篡改账本的是你！”
“找死！”匕首首刺心口！
林默旋身甩出包袱，黄铜算盘迎刃炸裂！
噼啪！
二十一档算珠暴雨般迸射。陈师爷挥袖格挡，三颗铜珠却精准嵌入梁柱——
七、三、五
正是抚恤金案缺失的发放批次！
“好一招珠玑留证。”谢珩的声音冻凝空气。
他玄氅拂开珠帘，错金刀未出鞘，陈师爷己瘫跪在地：“王爷明鉴！这贱...”
刀鞘猛抽而下！
裂帛声里陈师爷前襟破碎，怀中账本哗啦散落——每页抚恤名录旁皆添了朱批小字：
实发六成，余西成入菩提库
“菩提库？”谢珩刀尖挑起残页。
陈师爷筛糠般指向林默：“是她栽赃！昨夜有人见她...”
话未说完，他突瞪双眼扼住喉咙，指缝间渗出青黑浆液。
“毒...毒米...”他抽搐着抓向林默腰囊——那里藏着昨日密室捡到的青黑米粒！
林默急退时撞翻灯台。
火光腾起的刹那，她看见陈师爷袖袋滑出个小陶瓶，标签被血污浸透，唯剩“官仓监制”红印。
“灭口。”谢珩的刀鞘压住陶瓶，“你好大能耐。”
林默忽觉耳畔寒风掠过——
谢珩指尖捏着从她发髻震落的布巾，布角粘着半粒青黑色的米。
“解释。”
刀锋般的目光割向她喉头滚动处。
密室深处突然传来周砚的呛咳：“咳咳...林默，你可知抚恤金沾了血...”
老人拐杖底端滴落鲜红，在账册“菩提库”三字上漫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