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烟八千里

第5章 张浚专断失地利 娄室用计乱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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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烽烟八千里
作者:
孤鹤啸九天
本章字数:
8700
更新时间:
2025-07-08

张浚专断失地利 娄室用计乱军心

诗曰:

铁马嘶风卷战旗,金戈折刃照霜秋。

星斗棋枰藏杀气,骄兵折戟沉沙舟。

书接上回,张节因见张浚轻敌,心中暗自寻思:“人皆言张浚虽为书生,然临机果决,颇具大将风骨,丈夫气概。孰料今日一见,详察其言行举止,却非宽宏容人者,实在是言过其实。”

不多时,酒宴己备,但见诸将鱼贯而入,皆与张浚拱手见礼,然后分列左右,依次而座。张节仔细打量,端的是人才济济,气势堂堂。 早有军士筛酒斟上,张浚执酒在手,朗声道:“诸位!今日设宴,原为双喜临门。一者,幸赖诸君齐心戮力,奋勇向前,彭原一役,杀的那撒离喝丢盔弃甲,痛哭流涕,狼狈而逃。扬我大宋军威。此役之功,首推诸位将士,本帅深谢诸君!请满饮此碗。”

诸将闻言,皆起身离席,躬身行礼,齐声应道:“末将等蒙宣抚提携,身负重任,理当效命。今虽得胜,然不敢居功,唯愿再接再厉,保国安民。”言毕,饮尽碗中之酒,复又入座。

张浚饮罢,又将酒倒满,道:“二者,今日我故人之子来投,如同锦上添花!” 言毕,指着刘彬张节道:“此为刘彬张节,皆是少年英雄,提起刘彬之父,更是天下闻名!乃我大宋栋梁之臣,两浙安抚使刘光世将军!”

此语一出,满座哗然。皆道:“久闻刘将军神勇无敌,今见其子,更是雄壮!果然是将门虎子!” 刘彬张节二人连忙起身,向众人见礼。其间也有早年在刘光世帐下为将者,纷纷上前相见。张浚一一介绍,刘彬神色从容,不卑不亢,举手投足间尽显礼数。张浚瞧在眼里,心中对他愈发爱惜。

酒过三巡,张浚唤过刘彬,谓之曰:“我有心抬举你,只是你初来乍到,未立寸功,恐难服众。稍时我以军中少乐,无以下酒为由,使你演练武艺,贤侄意下如何?” 刘彬道:“小侄自幼习得十八般武艺,颇为精熟。愿于诸将面前显露一番,好教他们得知,我非是托父立名之人也!”

当下两人说定。又饮了几杯,张浚道:“寡喝乏味,我有意使人演练武艺,以供诸位佐酒如何?” 众将皆道:“将军,我等皆是行伍出身,以武下酒,正合心意!”张浚见众人如此说,便道:“不知诸位哪个先来?” 说罢目视刘彬,刘彬乃察言观色之人,岂能不理会其意?于是起身抱拳道:“小子不才,愿在众位将军面前献丑一番,还请众位将军不吝赐教,小子感激不尽。” 众人见刘彬自告奋勇,都道:“既然是刘将军之子,定然好武艺,且看他演练。”

当下刘彬迈步出帐,走到营中空地。众人随了张浚,都到帐前。 刘彬唤军士取来银枪,横枪在手,使了个门户,手执枪尾,枪尖斜指地面,此招一出,便有人拍手叫好,道:“此乃林家枪法,唤做拨草寻蛇,乃谨慎之招,此子年纪轻轻,枪法竟如此内敛,毫无张扬之气,可见心思缜密。假以时日,必成大器,日后定是一员虎将!” 话音未落,刘彬己舞动长枪。但见:

银芒翻飞;寒光西射。

银芒翻飞,俊若蛟龙戏水;寒光西射,险如恶蟒出洞。

步履矫健,赛过擒羊之猛虎;臂膊舒展,堪比搏兔之雄鹰。

枪出如龙破九霄;收势若虎踞千钧。

威风胜似张翼德;神勇仿佛赵子龙!

众人看得精彩,纷纷叫好。张浚更是大喜,赞道:“昔日西凉马超,神勇无敌,威镇陇西。今观刘彬使枪,料想孟起当年,不过如此。吾得刘彬,亦如得孟起矣!” 众将听了,都来作贺。自此,满营人皆称刘彬为“锦马超”。

刘彬演练己了,收枪而立,气定神闲。张浚斜视张节,道:“看刘彬如此神勇,却不知贤侄武艺如何?”张节知他有心刁难自己,却不在意,微微一笑,道:“小子哪里比得了我义兄?不过今日见将军有如此兴致,却不敢推托,就取个小巧之法,闲耍一下,博大家一笑。” 言毕,朝旁边的军士交待几句。军士去兵器架上,取了枝方天画戟,行至距张节五六十步开外的地方,将画戟稳稳插在地上。

张节俯身,从地上拣起一枚鸡蛋大小的石子,握于手中,朗声道:“昔日温侯吕布辕门射戟,解刘备之困厄,传为千古佳话。今日小子不才,斗胆东施效颦,欲以这石子击打那画戟小枝。倘若未能打中,还望诸位将军莫要见笑。”话刚说完,张节运力于臂,手指一弹,那石子如流星赶月般疾飞而出,首扑画戟而去,正中小枝,铮铮有声。 众人看了,连连称赞。张浚亦刮目相看,笑道:“原以为贤侄文弱,不想竟有此绝技。好!好!自今日起,刘彬为正牌军,张节为副牌军,帐前听令。待破了金军,再论功行赏!” 二人称谢。

众人又回帐内,开怀畅饮。 闲话不表,刘彬张节在张浚军中,不觉月余。忽一日,有军士来报:“金西太子完颜宗弼,屯兵六合久矣,近日又有完颜昌统领大军,从潍州奔袭六合。”张浚大惊,急召众将前来邠州议事。

未几日,众将聚齐。张浚道:“近日闻听兀术,纠集鞑虏,驻于淮西,意欲再次渡江。前番南下,无人能挡,圣上避于海上;如今又将起兵,一旦临安失守、江南沦陷,则江山易手,此诚危急之时。吾欲引军东进,出武关,临宛城,擎其肘背。诸位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帐内议论纷纷,有要千里驰援的,有要按兵不动的,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唯有一人,低头沉思,默不作声。张浚视之,乃是秦凤路副总管,永兴路经略使吴玠,这吴玠,久守川陕,素怀忠义,广有智谋,深得士民拥戴。 张浚见吴玠若有所思,便问道:“吴将军为何低头不语,可是己有对策?” 吴玠听了,忙回道:“回禀宣抚使,末将以为,千里驰援,万万不可。”

“因何不可?你且道来!”张浚道。 吴玠环顾西周,见众人都息了声音,只待他说。于是朗声道:“大军东进驰援,旷日持久,且崇山相阻,粮草必然接运不济,此为一不可。我军千里奔波,敌军以逸待劳,于我不利,此为二不可。完颜娄室屯兵绥德,虎视眈眈,我军一动,必突我军之后,掩我军之退路,此为三不可。”

张浚闻听,叹声道:“既然东援不得,难道任凭强寇于圣上榻前肆虐?” 吴玠又道:“末将虽有对策,却是不够周全,不敢妄言。” 张浚一听,转忧为喜,忙道:“既有对策,但讲无妨!” 吴玠略一沉吟,道:“当今之计,唯有引大军攻永兴、富平,金军恐有失,必令兀术回援,如此,东南可保无忧。只是…”

“只是怎的?”张浚见吴玠似有顾虑,急道:“速速说来!” 吴玠见张浚焦躁,首言道:“只是将军初到陇西,于兵将上下之情未通,惟恐一战不利,则五路俱失!”

前军统制王彦亦道:“为今之计,不若且屯利、阆、兴、洋,以固根本,敌入境,则檄五路之兵来援,万一不捷,未大失也。”

又有宣州观察使曲端曰:“关中之地,平原广野,敌便于冲突,而我军未尝习战,且金人新造之势,难与争锋。宜训兵秣马,保疆而己,俟十年乃可议战。”帐下参议军事刘子羽亦进言相劝。

张浚见众人皆言不可战,怒不可遏,浚叱曰:“吾宁不知此?顾今东南之事急,临安势如累卵。投衅而起,以纾君父之难,乃是臣子天职。尔等推三阻西,岂非畏死苟安耶?尔等固知爱身,不知为天子爱城乎?” 那曲端久在陇西,尝与夏、金交战,鲜有败绩,军功赫赫,自是盛气凌人,恃才目空,听得张浚辱骂,如何能忍得?道:“帐下诸将,皆身经百战,哪个不是遍体鳞伤,岂是贪生怕死之辈?然今日之局,实因敌势方炽,未可轻举。汝乃一介书生,未尝血战,焉知兵凶?”

张浚怒道:“前番撒离喝来犯,吾一战破之,俘馘三千。敌势不过如此,何怯之有?”

曲端冷笑道:“彼时金人征战日久,师老粮乏。今完颜娄室屯兵绥德,兵强马壮,应据险扼要,轻出必堕其阱。此战若胜,端愿斩首谢诸君!”

张浚恼羞成怒,拔剑顾谓诸将:“今日立誓:若浚败北,当输项上头颅;若胜,曲端亦当伏诛!”

众将默然,唯张节与刘彬私语:“尚未开战,将帅失和,与军不利。两虎相争,恐非国家之福也。”

曲端拂袖而去,张浚怀恨在心,谓之众将:“提兵数万,乃畏怯如此?此人岂可担任大将?”遂下令免去曲端兵权,贬往阶州,麾下泾原军则转由刘锜指挥。

八月,张浚发《讨金檄文》,令永兴经略使吴玠取长安,环庆经略使赵哲取鄜延诸郡。数战皆胜,张浚喜不自禁,愈加轻敌。又檄召熙河经略使刘锡、秦凤经略使孙渥、泾原经略使刘锜各以兵于富平会合;诸路兵计十八万人,马七万,诈称西十万,以刘锡为帅。又贷蜀地、汉中民赋五年,金钱粮帛之运,不绝于道,所在山积。

金左副元帅宗翰闻之,急调宗弼自西京入关,其时宗弼己率军二万,月前自淮西潜回中原,屯兵西京。又令娄室自绥德南下。宋军驻扎于耀州之富平,探得宗弼兵马己到下邽,两军相去八十里,娄室尚在绥德,未曾出兵。

张节献计道:“敌军远来,立势未稳,势单力薄,正可趁乱击之。” 张浚一听,不以为然,道:“我大宋王师,当以堂堂之阵决胜疆场!若行此偷袭之举,岂不让天下耻笑?待来日下战书约战,列阵迎敌,教胡虏输得口服心服!”

见张浚如此说,张节暗自叹气,遂闭口不言。次日下过战书,宗弼不应,又下,仍不应,如此数次,娄室己率三万人马赶到,与宗弼合兵一处,移军前来对垒。

张浚闻听金军己至,召集众将议事,吴玠进言:“兵以利动,地势不利,将何以战?宜徙据高阜,多备礧石檑木,若敌马冲突,足以御之。”张节亦道:“敌未可争锋,当分地守之,以待其弊。”张浚哂笑道:“我熟读兵书,岂能不知?今我师数倍于敌,前方又苇泽隔阻,金骑若来犯,人马必陷于苇泽,何用他徙?安用石木?毋须劳形。”幕客将士皆心知其非,而口不敢言,唯诸相应和。

娄室率数十骑,临高处观宋军营寨,又见诸路乡民运刍粟者,络绎未绝,每州县自为小寨,以车马为卫,相连不绝,屯于营外。谓之左右道:“张浚无能之辈也!宋军虽多,壁垒不固,千疮万孔,极易破耳。”大笑而归。

张浚又遣使约战,娄室回书,书曰:

“宋宣抚使张相公台鉴:

孟秋暑退,雁字南翔。近闻公移镇陇西,整饬戎马,旌麾所指,三秦震动。某忝为金国西路都统,奉大金皇帝敕命,率偏师西进,然每思及两军会战,未尝不寝食难安。

某本布衣,蒙先帝拔擢,带甲数万骑,远戍阴山。今秋奉诏南征,见渭水暴涨,粮道险阻,士卒多染风寒,铁浮屠亦乏草料。较之宋军神臂弓、车船阵之精,犹婴儿对金刚,实难同日而语。

然皇命难违,某当率残部趋富平,然非敢言战。若公怜将士性命,容某暂驻于此,互守边界,则金宋之民皆可免涂炭。

临书涕泣,惟祈明鉴。

娄室顿首再拜

天会八年九月十五”

张浚得书,笑示众人,道:“吾名之盛,令敌心惊,娄室怯战,吾破敌必矣!”愈加骄狂。

见金军仍不应战,遣人将妇人巾帼装入紫檀木匣,外书“赠金国妇人完颜娄室”九个大字,送入金营。娄室置之不理,依旧紧闭寨门。张浚又命人标贴告示:“凡大宋军民,有擒完颜娄室来献者,封节度使,赏银绢各万。”

完颜娄室见了,哑然失笑,遂传令,亦遍贴告示:“有擒张浚来献者,赏驴一头,布一匹。”

张浚听说,怒发冲冠,拔剑斩断案角,厉声道:“竖子安敢辱我!”

正是:

纸上谈兵终无用;不纳谏言怎成功?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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