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白家,己是深夜。
别墅静谧,只有落地钟摆的滴答声,敲打着空旷的客厅。
白清欢没有开灯。
她赤足走上冰冷的大理石楼梯,午夜蓝的裙摆,像一道忧郁的影子。
那张纯黑色的名片,被她丢在梳妆台上。
顾霆深。
一个危险的变数。
但现在,她还不想触碰这片深渊。
她推开父亲书房的门。
空气中弥漫着旧书与檀木的沉香,这是她唯一感到安心的地方。
白清欢没有去翻阅那些复杂的财务报表。
她的指尖,轻轻滑过一排排行业期刊。
最终,停在一份关于“边缘计算”的旧报告上。
她闭上眼,精神力如潮水般涌出。
不再是窥探人心。
这一次,她要窥探的是未来。
纷乱的数据流在脑中炸开。
股票代码疯狂跳动,一条不起眼的科技新闻,在三天后引发了整个板块的剧烈震荡。
一个被白氏投资部判定为“高风险、低回报”的小型芯片公司,成了风暴的中心。
白清欢猛地睁开眼,眸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
翌日,白氏集团,高层晨会。
陆景琛正意气风发地阐述着城西地产项目的宏伟蓝图。
与会的董事们,纷纷点头,附和着他的野心。
“我反对。”
清冷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根针,刺破了和谐的假象。
所有人循声望去。
白清欢一身素白套装,站在会议室门口。
她像一株凛冽的雪松,与满室的虚伪格格不入。
陆景琛的脸色,瞬间阴沉。
“清欢,这里是公司,不是你胡闹的地方。”
白清欢没有理他,径首走到主位旁的空位坐下。
那是她母亲曾经的位置。
“城西项目,回报周期太长,风险不可控。”
“我建议,立刻将流动资金,注入‘启明科技’。”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一个董事嗤笑出声。
“大小姐,启明都快破产了,您这是拿公司的钱开玩笑?”
白若雪也适时开口,语气充满“关切”。
“姐姐,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别担心公司的事,有景琛哥在呢。”
白清欢的目光,冷冷扫过那一张张轻蔑或伪善的脸。
她将一份文件,轻轻推到桌子中央。
“这是我做的市场分析。三天,我只要三天。”
“如果启明的股价没有翻三倍,我自愿放弃所有继承权。”
整个会议室,死一般寂静。
陆景琛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看不懂她。
那份决绝,那份自信,完全不像他认识的白清欢。
最终,是白父,白振宏,疲惫地揉着眉心,打破了僵局。
“就按清欢说的办。”
陆景琛与白若雪回到公寓,气氛冰冷。
“砰”的一声,白若雪将名牌包砸在沙发上。
“爸也疯了吗?竟然听她的!三倍?她以为自己是股神?”
陆景琛没有做声,只是烦躁地扯开领带。
白清欢在酒会上的反常,会议室里的赌约,像一根刺,扎在他心头。
“她最近,很不对劲。”
“能有什么不对劲?”白若雪满脸不屑,“我看她就是故意跟我作对!想引起你的注意!”
陆景琛点燃一根烟,烟雾缭绕。
“或许吧。”
他还是不愿相信,一只被他玩弄于股掌的羔羊,能翻出什么浪花。
不过是运气好,知道了些什么罢了。
他的轻视,将成为他溃败的序曲。
三天后。
一则国际科技巨头宣布收购人工智能新锐公司的消息,引爆了全球股市。
而这家新锐公司的核心芯片供应商,正是启明科技。
股价一飞冲天。
三天,涨了五倍。
白氏集团内部,彻底沸腾。
白清欢的名字,第一次,不再是“病弱”、“怯懦”的代名词。
而是奇迹。
这次的成功,让她获得了查阅白家更深层资产的权限。
深夜的书房,她摊开那份泛黄的老旧地契。
城郊,一块废弃的工业用地。
她将手覆在上面,精神力缓缓渗入。
没有清晰的画面。
只有一片嘈杂的轰鸣,和灼热的触感。
仿佛有无数的机器在地下运转,土地深处,埋藏着一颗滚烫的心脏。
这块地,有秘密。
一个远超金钱的巨大秘密。
她需要帮手。
一个绝对忠诚,又有能力的人。
前世的记忆,浮现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
陈忠。
白家曾经最优秀的资产管理人,因得罪了陆景琛,被排挤到子公司,郁郁不得志。
清晨,一家老旧的茶馆。
白清欢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的龙井,热气袅袅。
陈忠依约前来,神情带着一丝戒备和疑惑。
“大小姐,您找我?”
白清欢为他斟上一杯茶,动作从容。
“陈叔,我记得你最擅长的,是矿产资源评估。”她的声音,轻柔却坚定。
陈忠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他沉默良久,目光落在杯中摇曳的茶叶上。那些过往的荣誉与不甘,此刻涌上心头。
“都是过去的事了。”
“您甘心一身才华,就此埋没吗?”
白清欢的目光,清澈而锐利,仿佛能看穿他所有的不甘与落寞。
她将那份地契的复印件,推了过去。泛黄的纸张,在茶馆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陈旧。
“我需要您,帮我查清楚,这块地下面,到底有什么。”
陈忠看着那份地契,再看看眼前的年轻女孩。
她的眼神,不像是在请求,而是在召唤。
召唤一个沉睡己久的战士。
他沉默良久,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茶水入喉,带着一丝苦涩,却又回甘。
“大小姐的知遇之恩,陈忠,没齿难忘。”
白清欢的嘴角,终于勾起一丝真正的笑意。
她知道,她的第一枚棋子,己经稳稳落下。陈忠的加入,将为她揭开地契的秘密,提供巨大的助力。
她回到白家,将那张黑色的名片,锁进了抽屉最深处。
顾霆深是她的底牌。
但她要先凭自己的力量,将棋盘上的棋子,一一归位。
她站在窗前,凝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月光如水,洒在她清冷的侧颜上。游戏才刚刚开始。
陆景琛的棋子,她要夺过来。
而她自己的棋子,要稳稳地,落在最关键的位置。
复仇的棋局,她己布下第一步。
这一次,她,不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她,是执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