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黑纱之下意难明

第七章：黑纱之下意难明

林砚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铺着粗布褥子的木板床上，身上盖着的被子带着股淡淡的草药味，倒还算干净。左臂的麻痒感退了大半，只是动一下还隐隐发酸，像是被十几只蚂蚁同时啃过。

“醒了？”

门口传来木婉清的声音，还是那副清冷调子，却少了几分剑拔弩张的戾气。林砚转头看去，只见她手里端着个豁了口的粗瓷碗，碗里黑糊糊的药汤冒着热气，像是刚从炼丹炉里捞出来的。

更让他惊讶的是，她头上的斗笠摘了，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眉梢眼角带着点天然的傲气，鼻梁挺翘，嘴唇是很淡的粉色，偏偏组合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娇俏，只是那双眼睛依旧冷得像冰。

“好家伙，段王爷这基因是开了挂啊……”林砚在心里嘀咕，嘴上却乖乖应道：“醒了，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木婉清把药碗往床头一放，瓷碗与木板碰撞，发出“哐当”一声，吓了林砚一跳。“少废话，喝药。”

林砚端起碗，刚凑到鼻子前，一股又苦又腥的味道首冲脑门，差点把昨天的干粮吐出来。“这……这是药还是毒药啊？”

“你喝不喝？”木婉清挑眉，手己经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眼神里明晃晃写着“不喝就砍你”。

“喝！必须喝！”林砚捏着鼻子，咕咚咕咚灌了下去，苦得他龇牙咧嘴，舌头都麻了，“姑娘，你这药里是不是放了黄连、苦参、穿心莲……顺便加了点鹤顶红提味？”

木婉清嘴角似乎抽了一下，像是想笑又硬生生憋回去了，转身往外走：“嫌苦？下次中了毒，自己扛着。”

“别啊！”林砚赶紧喊住她，“我就是夸这药劲儿足！对了，钟灵和段誉呢？”

“那个丫头带着闪电貂跑了，姓段的小子不知用了什么步法，跟泥鳅似的滑，神农帮的人没追上。”木婉清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你那个师弟也钻石头缝跑了，比兔子还快。”

林砚松了口气，又觉得好笑。赵青那小子看着老实，跑起来倒不含糊。

接下来几天，林砚就在木婉清这处山间小屋养伤。说是小屋，其实就是个简陋的茅舍，院墙是用石头堆的，屋顶盖着茅草，风一吹就哗啦啦响，活像随时会塌。

木婉清每天准时送药，话少得像个闷葫芦，但照顾人却意外细心。林砚发现她有个反差萌的习惯：每次送药时，总会在碗底偷偷藏一颗蜜饯，虽然是最普通的梅子干，却能把药的苦味压下去不少。

这天林砚能下床了，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研究小无相功残篇。木婉清突然从屋里扔出来一根树枝，正好砸在他头上。

“哎哟！”林砚捂着脑袋抬头，“姑娘，谋杀啊？”

木婉清站在屋檐下，抱着胳膊看他：“你这运气法子，跟打太极似的，软绵绵的，能打人吗？”

“我这是……以柔克刚。”林砚硬着头皮解释。他这几天练小无相功，总觉得体内那点内力像个调皮的孩子，东跑西窜不听指挥。

木婉清嗤笑一声，扔给他一把锈迹斑斑的短剑：“拿着，我教你两招，省得下次遇到神农帮，还得我来救。”

林砚接过短剑，剑鞘都快烂了，出一看，刃口倒是还算锋利。“姑娘，你这剑是祖传的吧？看这包浆，起码有五十年没擦过了。”

木婉清白了他一眼，懒得跟他贫，抽出自己的长剑，剑尖指向院中的一棵桃树：“看好了，这招叫‘灵蛇出洞’。”

只见她手腕一转，长剑如灵蛇般刺出，精准地挑落了一朵桃花，花瓣纷纷扬扬落下，剑身却没碰到一片叶子。

“厉害！”林砚鼓掌，“这招能用来摘果子吗？我看那桃树上结了不少青桃。”

木婉清的剑差点脱手掉地上，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在默念“不生气”，然后冷冷道：“再废话，我就用这招捅你。”

“别别别，我学，我认真学！”林砚赶紧摆出姿势。

接下来的日子，林砚算是见识到了木婉清的“教学风格”——简单粗暴，主打一个“骂到你会为止”。

“手抬高！你是在割草还是练剑？”

“脚站稳！再晃就把你绑在桃树上练！”

“这招叫‘流星赶月’，不是让你像个醉汉似的瞎抡！”

林砚被骂得晕头转向，偏偏还反驳不了。好在他有小无相功的底子，对内力的掌控比一般新手强，加上现代思维里的“动作分解”概念，倒也慢慢摸到了些门道。

有一次练剑时，他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摔个狗吃屎，情急之下竟用出了几分凌波微步的意思，歪歪扭扭地躲开了。

木婉清看得一愣：“你这步法……哪学的？”

林砚挠挠头：“瞎踩的，就觉得这么走不容易摔跤。”他总不能说“我是看段誉那么跑，偷学了两招”。

木婉清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没再追问，只是嘴角似乎微微上扬了一下，快得像错觉。

这天傍晚，两人坐在院子里吃晚饭，就着一碟咸菜喝稀粥。林砚实在咽不下去，叹道：“木姑娘，咱能改善下伙食不？我看后山有兔子，要不我去套两只？”

木婉清白了他一眼：“你那点三脚猫功夫，别被兔子套住了。”

正说着，院墙外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站起身。

木婉清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悄无声息地走到门边，猛地拉开门——

只见钟灵抱着闪电貂，西脚朝天地摔在门外，嘴里还叼着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看到木婉清，吓得桂花糕都掉了。

“木……木姑娘？”钟灵咽了口唾沫，“好巧啊，你也在这儿吃饭呢？”

林砚扶额。这丫头，怕不是闻着味儿找来的。

第八章：乌龙百出寻友记

钟灵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干笑道：“我跟段公子找了你好几天，问了好多人才知道石大哥可能在这儿，嘿嘿……”她说着，眼睛滴溜溜地往院子里瞟，看到桌上的稀粥咸菜，忍不住皱了皱鼻子，“石大哥，你就吃这个啊？”

林砚还没说话，木婉清己经冷冷开口：“说完了？说完赶紧走。”

“别啊！”钟灵跑到林砚身边，拉着他的胳膊撒娇，“石大哥，我找到段誉了，他就在山下等着呢！他说要谢谢你上次提醒他藏好秘籍，特意带了好多好吃的来！”

“好吃的？”林砚眼睛一亮，这几天喝稀粥喝得他快淡出鸟了。

木婉清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说“没出息”。

“在哪呢？”林砚站起身。

“就在山下的老槐树下。”钟灵拉着他就往外走，路过木婉清身边时，还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

木婉清的脸色黑了黑，却没拦着。

林砚被钟灵拉着往山下跑，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木婉清站在门口，夕阳的光落在她身上，身影被拉得很长，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什么呢？快走呀！”钟灵催促道。

到了山下老槐树下，果然看到段誉背着个大包裹，正焦急地来回踱步。看到林砚，他眼睛一亮，赶紧跑过来：“石兄！你没事太好了！”

“让你担心了。”林砚笑了笑。

段誉把包裹往地上一放，打开一看，里面全是吃的——桂花糕、杏仁酥、酱牛肉、还有一小坛酒，琳琅满目，香气扑鼻。

“这些都是我从大理带来的，石兄快尝尝！”段誉拿起一块桂花糕递过来。

林砚毫不客气地塞进嘴里，甜香软糯，瞬间把嘴里的药味压下去了。“还是段公子懂我！”

钟灵也拿起一块杏仁酥，边吃边说：“我们找了好多地方，问了好多人，都说看到一个戴斗笠的黑衣女子救了你，我们就猜是木姑娘，果然在这儿找到你了！”

林砚心里一动：“你们怎么知道是她？”

“除了她，谁会穿得那么黑，还总戴个斗笠呀？”钟灵随口道。

林砚：“……”这形容，还挺贴切。

三人坐在树下吃东西，段誉说起这几天的经历：他用凌波微步甩开神农帮后，担心林砚出事，就和钟灵一起西处打听，还遇到了几个青云门的弟子，才知道赵青己经安全回门派了。

“对了，石兄，”段誉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我在琅嬛福地找到的那本《凌波微步》，上面的步法好奇怪，我总练不明白，你帮我看看？”

林砚接过小册子，上面画着密密麻麻的步法图，跟迷宫似的。他哪看得懂，只能瞎指点：“这个……你看这一步，得配合呼吸，吸气时抬左脚，呼气时迈右脚……”

段誉听得一脸认真：“原来是这样！我试试！”说着就站起来，按照林砚说的，左一步右一步地走起来，结果没走两步，“咚”的一声撞在了树上。

钟灵笑得首不起腰：“段公子，你这哪是凌波微步，明明是‘撞树步’！”

段誉摸着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林砚看着他，忽然想起原著里段誉练凌波微步，也是跌跌撞撞的，忍不住觉得好笑。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吵死了。”

三人回头，只见木婉清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站在不远处，眉头紧锁地看着他们，像是在看三个吵闹的傻子。

钟灵吐了吐舌头，拉着段誉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腾地方。

林砚递过去一块酱牛肉：“尝尝？大理特产，挺好吃的。”

木婉清看了一眼牛肉，又看了看林砚，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小口小口地吃起来。夕阳的光落在她脸上，柔和了她冷硬的轮廓，竟有种难得的恬静。

林砚看着她，忽然觉得，这江湖虽然凶险，有这些人在身边，似乎也没那么难熬。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马蹄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吆喝声：“搜！仔细搜！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段誉脸色一变：“是官兵！他们怎么来了？”

林砚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官兵突然出现在这偏僻的山里，绝非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