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被撕裂。
燕归那只枯爪,五指如钩,死死攥住了那道凝练如实质的暗紫毁灭光束!
接触的刹那,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金石被巨力强行扭曲碾磨的“嘎吱”锐响!那光束如同被擒住七寸的毒蛟,在枯爪中疯狂地扭动、挣扎,每一次挣扎都爆开一圈肉眼可见的暗紫色冲击波纹!
嗤嗤嗤——!
枯爪之上,枯金裂痕与暗紫毒纹如同两条搏命的恶蛟,在湮灭的强光中剧烈地闪烁、互相撕咬吞噬!皮肉在两种极致力量的交锋下瞬间焦糊翻卷,露出底下同样布满裂痕、闪烁着金属光泽的臂骨!剧痛,远超过之前任何一次侵蚀的剧痛,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钎瞬间贯入骨髓,再狠狠搅动!燕归眼前猛地一黑,喉头腥甜上涌,一口滚烫的鲜血再也压制不住,混合着碎裂的内脏碎片,狂喷而出!
但他那只手,那只骨节扭曲变形、皮开肉绽、几乎不成形状的手,却如同生了根的铁钳,死死地扣着那狂暴的光束!指尖深深陷入那凝练的毁灭能量之中,枯荣金光如同最坚韧、最顽固的藤蔓,死死缠绕、绞杀,疯狂地磨灭着光束中那冻结灵魂的恶念!
屏障裂口处,更多的毁灭光束如同嗅到血腥的狂鲨,嘶吼着刺穿那摇摇欲坠的法则屏障,带着冻结万物的阴寒与焚灭一切的热浪,狠狠撞在燕归那毫无遮挡、全力弓起的后背上!
“呃——!”
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从燕归扭曲的牙关中挤出。后背的粗布衣衫瞬间化为飞灰,皮肉接触的刹那,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嗤啦”声响!一边是暗紫的冰霜急速蔓延,所过之处血肉生机瞬间冻结、坏死;另一边是灼热的毁灭能量,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摁下,皮开肉绽,深可见骨!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整个身体猛地向前一倾,双脚在冰冷的银沙中犁出两道深深的沟壑,沙砾摩擦着脚踝,发出刺耳的声响。
左臂在湮灭光束,后背在承受冲击,灵魂在抵抗着银沙深处源源不断涌来的污秽侵蚀。身体每一寸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骨骼在哀鸣,筋肉在撕裂。汗水、血水、还有被灼烧蒸腾的血雾,混杂在一起,从他扭曲的脸颊、崩裂的伤口中不断渗出、流淌,滴落在身下的银沙上,砸出一个个小小的坑洞,瞬间又被那贪婪的沙砾吞噬无踪。
然而,他的右臂,依旧如同最坚硬的镣铐,死死地、纹丝不动地护着怀中的囡囡。他的胸膛,紧贴着女儿丹田处那轮越来越炽盛、搏动越来越有力的淡金色“骄阳”。
那股纯净磅礴的生机,正源源不断地涌入他枯竭、濒临碎裂的心脉。这股力量,微弱却坚韧,清凉如初春的山泉,冲刷着他被剧痛和毁灭灼烧得近乎焦枯的经脉,成为他在这无边炼狱中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支撑着他不至于立刻被痛苦和绝望彻底吞噬。
头顶,那由无数冰冷星尘光点凝聚的巨兽头颅虚影,在狂乱的明灭中,似乎也被囡囡丹田爆发出的这股纯净磅礴的生机所触动。那濒临溃散、淡薄如烟的轮廓,竟奇迹般地稳固了一瞬!原本疯狂闪烁、几近熄灭的法则光芒,如同被注入了新的灯油,艰难地、顽强地再次亮起了一丝,死死地压向裂口中那些疯狂涌入的毁灭光束,将它们冲击的速度和威力稍稍迟滞。
一线微光,在这绝对的死境中倔强地透出。
但这线微光,是燕归在用自己每一寸血肉,每一分意志,在油尽灯枯的边缘,疯狂地燃烧才换取来的!
他猛地昂起头,脖颈处的肌肉和青筋因极限的发力而高高腾起,如同盘踞的虬龙。染血的牙齿死死咬合在一起,牙龈早己崩裂,鲜血混着涎水,沿着他扭曲的下颌不断滴落,有些落在了囡囡苍白冰凉的小脸上,留下刺目的红痕。
“呃……嗬嗬……”喉咙里滚动着血沫破碎的声响,他艰难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后背深可见骨的伤口和左臂那正在湮灭的剧痛。视线因剧痛和失血而阵阵发黑,模糊中,他死死盯着前方,盯着那道在枯爪中疯狂扭动、试图挣脱束缚的毁灭光束,盯着屏障裂口外那翻涌不休、如同魔域深渊的暗紫幽光。
一股源自生命最底层、被逼到绝境后的凶悍,混合着为父者不惜焚尽自身也要护住骨血的决绝,如同沉寂万载的火山,轰然爆发!
“来——啊——!!!”
一声嘶哑的、破碎的、却蕴含着焚尽一切不屈意志的咆哮,终于冲破了喉间淤积的血块,在这濒临崩溃的“静默之域”中炸响!如同受伤濒死的孤狼,对着围猎的群兽发出最后的、最凄厉的挑衅!
他弓着脊背,那宽阔的、此刻布满焦黑与冰霜、血肉模糊的脊梁,如同承载着崩塌天穹的砥柱,死死地顶住了身后汹涌而来的毁灭狂潮!枯爪之上,枯金光芒再次暴涨,五指如同烧红的铁钳,更狠、更深地嵌入那道毁灭光束的核心!
血与火,枯与荣,生与死,还有那微薄却无比坚韧的守护之光,在他这具残破不堪的躯体上,惨烈地交汇、燃烧!
就在他这声咆哮震响的刹那,臂弯深处,那紧贴着他心口的、属于囡囡丹田的淡金色光芒,搏动的节奏骤然一变!
不再是之前稳定而持续的生机输送,那光芒猛地向内一缩,仿佛将所有力量瞬间凝聚于一点!紧接着,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精纯、更加凝练、带着某种奇异韵律的生机暖流,毫无征兆地,如同沉睡的幼兽第一次睁开了懵懂却清澈的眼眸,带着对这个世界最本源的渴望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威严,轰然透出!
这股力量穿透皮肉,毫无阻碍地撞入燕归几乎被剧痛和对抗撕裂的心脉深处!
心口处,那截布满裂痕、正与暗紫侵蚀疯狂搏杀的枯竹根须虚影(此刻在燕归内视中,己化为丹田内一团剧烈旋转、明灭不定的枯荣气旋),被这股突如其来的、精纯到极致又带着奇异威严的生机狠狠撞中!
“嗡——!”
气旋猛地一滞,随即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起来!枯金与代表生机的淡青色光芒以前所未有的和谐姿态交织、融合!那代表着“荣”与“生”的意境,在这股外力的催化下,瞬间压倒了“枯”与“寂”!一股沛然莫御的新生力量,如同沉寂万载的种子骤然顶开巨石,带着冲破一切桎梏的决绝,沿着燕归的左臂经络,轰然爆发!
嗤啦——!
枯爪之上,缠绕其上的暗紫毒纹如同遇到烈阳的积雪,发出刺耳的消融声!枯金色的光芒暴涨,瞬间将那疯狂扭动的毁灭光束前端,硬生生捏碎了一截!
毁灭光束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如同被斩断了头颅的毒蛇,后半截挣扎得更加疯狂!
屏障裂口处,那些冲击在燕归后背的光束,似乎也感应到了核心光束受创,猛地一滞,随即爆发出更加狂暴的反扑!
“呃!”燕归身体剧震,后背新添的伤口鲜血狂喷,整个人再次被巨大的力量推得向前踉跄一步,脚下银沙飞溅。但他弓起的脊梁,如同被锻打过千万次的精铁,在极限的弯折中,爆发出更恐怖的反抗之力,死死钉在原地!
他眼中血丝密布,嘴角咧开一个近乎狰狞的弧度,混合着鲜血与疯狂,死死盯着爪中那半截依旧在疯狂扭动的毁灭光束。
“给……我……碎!”
枯爪五指,带着融合了新生的枯荣巨力,悍然向内——狠狠一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