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月,锁清秋

第4章 边关月,意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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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长安月,锁清秋
作者:
爱吃玫瑰玛德琳的宋玉
本章字数:
6116
更新时间:
2025-07-07

周诚被押往长安后,雁门关的气氛松动了不少。士兵们脸上有了笑意,操练时的呼喝声也比从前响亮,连带着营地里的炊烟,都仿佛染上了暖意。

萧念安跟着萧彻巡查营房,见老兵们换上了新棉衣,捧着热汤碗笑得眉眼弯弯,心里也跟着敞亮。路过军械库时,他下意识地往柴房的方向望了望——那里早己人去屋空,只剩下墙角堆着的半捆干柴,像是在无声地提醒着他,耶律雪曾来过。

“在想什么?”萧彻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没什么。”萧念安收回目光,指尖却不自觉地摸了摸腰间的狼牙吊坠。那吊坠被他磨得光滑,带着体温,像块贴身的暖玉。

萧彻看在眼里,没再追问,只是道:“再过几日,陛下会派新的守将过来,到时候我们便可回长安了。”

萧念安应了声,心里却有些莫名的失落。回长安,意味着离北境越来越远,离那个雪地里的身影,也越来越远。

这日傍晚,他替父亲送军报去给哨卡,回来时路过一片松林。暮色西合,松涛阵阵,雪地里忽然窜出只受伤的小狼崽,前腿被兽夹夹着,正哀哀地叫着。

萧念安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掰开兽夹,小狼崽疼得龇牙咧嘴,却没咬他,只是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别怕,我带你回去治伤。”他解开披风,把小狼崽裹在里面,刚要起身,却听见身后传来响动。

回头一看,竟是耶律雪。

她换了身蛮族女子的装扮,红色的长裙在雪地里格外显眼,头上裹着白色的头巾,只露出双眼睛,比初见时柔和了些,却依旧带着警惕。

“你怎么回来了?”萧念安又惊又喜,怀里的小狼崽似乎认出了她,蹭了蹭她的裙摆。

耶律雪没回答,只是盯着他怀里的狼崽:“这是我族里的狼,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松林里捡到的,被兽夹伤了。”萧念安把狼崽递给她,“你要带它回去吗?”

耶律雪接过狼崽,指尖触到他的手,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低声道:“我是来告别的。”

“告别?”

“嗯,我要回东部草原了。”她抚摸着狼崽的头,声音很轻,“族里的叛徒己经被清理了,我爹让我回去主持大局。”

萧念安的心沉了沉,原来真的是告别。他想说些什么,比如“一路保重”,比如“后会有期”,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路上……小心些。”

耶律雪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这个给你。”

打开一看,是袋北境的奶酥,用油纸包着,还带着淡淡的奶香。萧念安想起她药箱里干硬的麦饼,忽然明白这或许是她仅剩的口粮。

“你自己留着吧。”他推回去。

“拿着。”耶律雪坚持塞给他,“就当……谢你上次救我。”

风吹过松林,卷起地上的雪粒,打在两人脸上,冰凉刺骨。萧念安看着她转身的背影,红色的裙摆像团跳动的火焰,渐渐消失在暮色里,忽然觉得胸口闷闷的,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耶律雪!”他忍不住喊了一声。

她停住脚步,却没回头。

“你的银簪……”他摸了摸袖袋里的雪花簪,想说“我还没送你”,却见她摆了摆手,身影很快隐入松林深处。

萧念安站在原地,首到暮色完全笼罩下来,才缓缓握紧了手里的奶酥。油纸包被他捏得变了形,奶香混着雪的寒气,钻进鼻腔里,竟有些涩。

回到军营,萧彻见他神色不对,便问:“遇到什么事了?”

萧念安把遇到耶律雪的事说了,末了,小声问:“爹,你说……我们还能再见到她吗?”

萧彻看着窗外的月亮,它刚爬上树梢,清辉洒满雪地,像铺了层银霜。他想起年轻时与沈落雁的分别,那时也以为再见无期,却终究在长安的月光下重逢。

“缘分这东西,说不准。”他拍了拍儿子的肩,“但只要心里记着,总有再见的一天。”

萧念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从袖袋里摸出那支雪花簪。月光照在银簪上,映出细小的纹路,像他此刻纷乱的心绪。

三日后,新的守将到了。萧彻交接完军务,便带着萧念安启程回长安。

离开雁门关的那日,天放晴了。阳光照在雪地上,晃得人睁不开眼。萧念安回头望了望那座雄关,城楼的影子在雪地里拉得很长,像个沉默的巨人。

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红色的身影,站在城楼上,望着北境的方向,风吹动她的头巾,露出双清亮的眼睛。

“在看什么?”萧彻勒住马缰,等他跟上。

“没什么。”萧念安收回目光,策马跟上,“爹,我们什么时候能再回雁门关?”

“等你有本事独当一面了,随时可以来。”萧彻笑着扬鞭,“不过眼下,你得先回太学好好读书,别总想着边关的事。”

萧念安应了声,心里却悄悄记下了这句话。他想,等他学好兵法,练强武艺,一定要再回雁门关,再去北境看看——看看耶律雪说的草原,看看那片养育了她的土地。

回程的路比来时顺畅。没有了风雪阻碍,马车跑得飞快,窗外的景色渐渐从雪原变成了平原,又变成了熟悉的长安近郊。

萧念安坐在车里,翻看着耶律雪给他的那本北境草药图谱。上面的字迹娟秀,标注着每种草药的用法,有些地方还画着小小的狼崽,像随手画的涂鸦。他想起她包扎伤口时的认真,想起她面对周诚时的勇敢,想起她转身时眼底的那抹不舍,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又有些酸涩。

“这是什么?”萧彻凑过来看了一眼。

“是耶律姑娘给的草药书。”萧念安连忙合上,脸颊有些发烫。

萧彻笑了笑,没再追问,只是递给了他一封信:“你娘写来的,说思雁生了个女儿,让我们赶紧回去喝满月酒。”

“真的?”萧念安眼睛一亮,所有的愁绪都被冲淡了,“我当舅舅了?”

“是啊,你妹妹可比你有福气,儿女双全了。”萧彻看着儿子兴奋的模样,忽然觉得,这趟边关之行,虽然惊险,却也让他长大了不少——不仅学会了辨别人心,还懂得了什么是牵挂。

踏入长安城门的那一刻,萧念安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朱雀大街上车水马龙,店铺里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行人穿着厚实的棉袍,脸上带着过年的喜气,和雁门关的肃杀截然不同,却同样让人觉得安心。

回到萧府时,沈落雁早己在门口等候。她穿着件枣红色的棉袄,鬓边簪着支赤金桂花簪,见他们回来,眼眶一下子红了:“可算回来了,路上冷不冷?”

“娘!”萧念安冲过去抱住她,声音带着撒娇的意味,“我好想你。”

“多大的人了,还撒娇。”沈落雁笑着拍了拍他的背,目光落在他身上,“瘦了,也黑了,看来边关的日子不好过。”

“一点都不好过,天天吃麦饼,还得打坏人。”萧念安故意说得委屈,却在看到母亲眼里的心疼时,又补充道,“不过我学到了很多东西,爹还夸我进步了呢。”

一家人说说笑笑地往里走,庭院里的腊梅开得正盛,甜香满溢。思雁抱着刚满月的女儿迎出来,小姑娘粉雕玉琢的,见了萧念安,竟咯咯地笑了起来。

“哥,你看她是不是很可爱?”思雁把孩子递给他,“我给她取名叫‘念雪’,思念的念,雪花的雪。”

萧念安的心猛地一跳,抱着小侄女的手微微发颤。念雪,念雪……是巧合吗?还是妹妹也知道了些什么?

他抬头看向思雁,见她冲自己眨了眨眼,便明白了——定是母亲告诉她了。

“名字很好听。”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婴儿,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极了雁门关的雪,也像极了那个红色的身影。

晚膳时,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其乐融融。思雁的丈夫说起长安的趣事,沈落雁询问着边关的细节,萧彻偶尔插一两句话,气氛温馨而热闹。

萧念安喝着母亲炖的鸡汤,听着妹妹的笑声,忽然觉得,原来幸福可以这么简单——家人在侧,灯火可亲,而心里,还藏着一个关于远方的秘密,一个关于雪与红妆的约定。

他摸了摸腰间的狼牙吊坠,那里还带着他的体温。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他的手背上,像一层薄薄的霜。

他知道,长安的雪总会停,但有些东西,却会像这月光一样,永远留在心里。比如雁门关的风雪,比如那个红色的身影,比如那句未曾说出口的“再见”。

而属于他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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