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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笑的伪善者
晨光透过彩绘玻璃窗投射进来，在血迹上覆了一层瑰丽的滤镜。陆沉蹲在尸体旁，用钢笔小心拨弄死者僵硬的手指。
"典型的死后僵首，死亡时间大约在昨晚10点到午夜之间。"他头也不抬地说，"但奇怪的是..."
"血完全凝固了。"江临接话，不知何时己经蹲在他对面，鼻尖距离尸体不到二十公分，"按这个室温，至少需要六小时以上。"
陆沉抬眼看他："你懂法医学？"
"舞台剧《开膛手杰克》演过十二场。"江临露出一个标准的表演性微笑，右手做了个切割动作，"为了逼真，我去医学院旁听了三个月。"
陆沉注意到他说这话时，左手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敲击摩尔斯电码——这是焦虑的表现。这个看似轻浮的年轻人，似乎比他表现出来的要复杂得多。
"死者手里这个方程式..."陆沉展开染血的纸条，"爱因斯坦质能方程的变体，但右边趋向无限大在物理学上不可能成立。"
江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等等，你听。"
楼下传来瓷器碰撞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悄声下楼。餐厅里，林管家正在布置早餐，举止优雅得像在准备皇家宴会。
"我去套话。"江临低声说，没等陆沉回应就变魔术般从口袋里掏出一副金丝眼镜戴上。当他再次抬头时，整个人的气质完全变了——肩膀内收，下巴微含，连瞳孔都似乎扩大了一圈。
"早上好，林先生。"江临的声音变得柔和怯懦，"我、我有些低血糖，能先要杯橙汁吗？"
陆沉挑眉。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绝不会相信这是同一个人。
早餐时分，剩余五位玩家陆续现身。陆沉选择角落的位置，暗中观察每个人。
穿白大褂的女人——自称医生，但拿手术刀的方式像拿餐刀；戴棒球帽的大学生——右手无名指有长期戴戒指的痕迹却声称单身；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袖口磨损严重与昂贵手表不符...
"你的咖啡。"
一杯冒着热气的黑咖啡放在面前。陆沉抬头，看到己经恢复本性的江临冲他眨眨眼："双份浓缩，不加糖。猜对了吧？"
陆沉没有碰杯子："你刚才问出什么了？"
"三点有趣的信息。"江临滑进邻座，嘴唇几乎不动地低语，"第一，我们的管家先生从不眨眼；第二，厨房后面有个上锁的酒窖；第三..."他故意拖长音调，"昨晚没人听到尖叫声。"
陆沉皱眉："但尸体明明——"
"各位！"林管家突然提高音量，"今天的搜查范围限定在一楼和二楼。主人卧室在三楼，禁止进入。"他嘴角抽动了一下，"违反者将受到惩罚。"
"如果凶手就在三楼呢？"白大褂女人尖锐地问。
林管家的笑容凝固了："规则就是规则。"
陆沉感到手环震动：
【支线任务触发：获取管家的钥匙（0/1）】
【危险系数：★★☆】
江临显然也收到了提示，他舔了舔虎牙："看来我们得拜访一下酒窖了。"
上午的搜查毫无收获。陆沉利用测量房间尺寸的机会，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从外部看，山庄东西长度应该是15米，但内部测量却只有13.7米。
"空间折叠？"他喃喃自语，在笔记本上画着示意图，"或者..."
"或者是系统懒得把场景做严谨。"江临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不知何时爬上了书架，正倒挂下来看着陆沉的笔记，"哇哦，你画坐标系都用尺子？"
陆沉合上笔记本："1.3米的空间差足够藏下一个密室。"
"或者一具尸体。"江临轻盈地翻身落地，"我打听到一个趣闻——二十年前这里真的发生过命案，一位钢琴师被分尸藏在墙壁里。"
"游戏背景设定而己。"
"是吗？"江临从口袋里掏出那个银质打火机，在指间翻转，"那为什么..."他突然凑近，呼吸喷在陆沉耳畔，"我在你房间的日记里也看到同样的故事？"
陆沉猛地站起，膝盖撞到茶几。咖啡杯倾倒，褐色液体在江临的白衬衫上洇开一片。
"抱歉。"他生硬地说。
江临却笑了："真难得，陆博士居然会说对不起。"他慢条斯理地解开扣子，"不过弄脏衣服要负责哦。"
陆沉转身就走，但没否认自己偷看了日记的事实。
晚餐前，江临神秘失踪了。陆沉在厨房后走廊发现了一串湿脚印，沿着酒窖方向延伸。
酒窖门虚掩着，里面传出液体倾倒的声音。陆沉悄声靠近，从门缝中看到惊人的一幕——江临背对着门口，但发型、衣着完全变成了林管家的模样。连那种机械般的语调都模仿得惟妙惟肖："...钥匙在钟表后面，是的，第三个齿轮..."
他在和谁说话？
陆沉刚想靠近，突然听到身后有动静。他迅速闪到阴影处，看到一个女玩家鬼鬼祟祟地摸向楼梯。
就在这时，酒窖里的"林管家"突然变回了江临的声音："骗你的啦，哪有什么钥匙~"
陆沉再探头时，只见江临一个人坐在地上，面前摆着七八个空酒瓶。他似乎在...和瓶子说话？
"偷看可不礼貌。"江临突然转头，准确看向陆沉的藏身处，"不过来喝一杯吗？我找到了1982年的拉菲——虽然尝起来像葡萄汁兑酒精。"
陆沉走出来："你在干什么？"
"练习啊。"江临晃了晃手中的瓶子，"酒精能降低大脑皮层抑制，让模仿更自然。"他忽然眯起眼，"你该不会以为我有精神分裂吧？"
陆沉不答，拿起一个瓶子闻了闻——全是空的无酒精饮料。
"你根本没醉。"
"Bingo~"江临跳起来，变魔术般从袖口摸出一把黄铜钥匙，"但有人上钩了。三楼见？"
晚宴比昨天更加诡异。长桌上少了两个座位——除了死者，还有一人不知所踪。
"那位女士选择提前退场。"林管家微笑着解释，但陆沉注意到他的领结歪了，袖口还有酒渍。
江临在桌下踢了踢陆沉的脚，用口型说："不是他。"
什么意思？难道刚才的管家是...
陆沉仔细打量"林管家"，果然发现他眨眼频率变成了每分钟4次——正常人应该是15-20次。这是个冒牌货。
晚餐吃到一半，二楼突然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众人冲上去，发现棒球帽大学生的房间一片狼藉，窗户大开，寒风中飘着几片雪花。
"跳窗逃走了？"白大褂女人怀疑地说。
陆沉走到窗边，摸了摸窗台："没有踩踏痕迹。"他指向远处，"而且外面是悬崖。"
人群背后，江临悄悄退了出去。陆沉注意到他手里攥着什么东西——是那个打火机，上面似乎沾了新的血迹。
深夜，陆沉被一阵钢琴声惊醒。旋律陌生又熟悉，像是记忆深处被遗忘的摇篮曲。
他循声来到一楼音乐厅，看到江临正在弹奏一架老式三角钢琴。月光从高窗洒落，为他镀上一层银边。此刻的江临没有伪装，没有表演，修长手指在琴键上跃动，表情专注得近乎痛苦。
陆沉屏住呼吸。这首曲子...他确定自己从未听过，却能预知下一个音符。
最奇怪的是，琴谱架上空空如也。
"这是《量子摇篮曲》。"江临突然开口，手指未停，"理论上不存在于任何时空的曲子。"
"什么意思？"
江临转过头，月光下他的眼睛亮得惊人："意思是，陆沉，我们可能比你以为的更早认识。"
钢琴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杂音。陆沉这才发现琴键缝隙渗出鲜血，而江临的十指早己伤痕累累。
"时间不多了。"江临轻声说，弹下最后一个音符，"明天会死第三个人。"
窗外，暴风雪中传来座钟的鸣响——00:00，第二天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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