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年代赶海富养妹妹

第11章青蟹粥里的甜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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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90年代赶海富养妹妹
作者:
孤单的木木
本章字数:
7354
更新时间:
2025-07-08

林满仓的竹篓压得右肩发酸时,福来顺的铺板正"吱呀"一声被推开。

小刘揉着眼睛探出头,后颈的碎发翘成小刺,手里还攥着半块冷掉的芝麻饼。

"刘师傅早。"林满仓把竹篓往地上一墩,草盖掀开的瞬间,咸腥的海气裹着蟹钳碰撞声涌出来。

小刘的哈欠卡在喉咙里。

五只青蟹在草窝里爬得正欢,最大的那只被红绳捆着钳子,壳上沾的海水还闪着光,蟹脐圆得像枚小月亮——是母蟹。

他蹲下来,食指轻轻敲了敲蟹壳,"咚"的一声闷响,"这肉紧得很。"又捏起蟹脚,指腹能摸到壳下鼓胀的肉感,"黄也足。"

林满仓蹲在旁边,看小刘的拇指在蟹背纹路上来回

他想起今早给小满梳辫子时,小丫头捏着他的手问:"哥,蟹黄能分我半勺吗?"他说"分你小半碗",小满就踮着脚亲了他脸,说"哥比蟹黄还甜"。

此刻竹篓里的蟹钳突然动了动,夹起一缕草屑,倒像是在应和那声甜。

"满仓哥,搭把手。"苏晚晴的声音裹着热气从门帘后钻出来。

她系着蓝布围裙,前襟沾了几点酱油渍,发尾用根木簪松松别着,"张师傅说今早用新蟹做青蟹粥,得赶在饭点前吊出味。"

林满仓手忙脚乱去提竹篓,蟹钳突然"咔嗒"夹住他的袖口。

他低头,见钳子里还夹着片干海苔——是昨天苏晚晴塞给他的那半块,边缘被蟹钳啃出细密的锯齿。

苏晚晴也看到了,耳尖泛起薄红,伸手帮他解蟹:"昨儿看你早饭没吃,塞兜里的。"

后厨的灶火"轰"地窜起来,小刘己经开始刷蟹。

他把青蟹按在水盆里,拇指用力抠开脐盖,清水冲过的蟹身泛着青玉般的光。

林满仓站在门口,看小刘操起斩刀,"咔嚓"一声劈开蟹壳,金黄的蟹黄"噗"地涌出来,在白瓷盘里堆成小丘。

"这蟹黄,得拿慢火煨。"张师傅叼着烟凑过来,眯眼盯着瓷盘,"米要选圆粒香米,提前泡半个时辰。"他用锅铲敲了敲灶台,"满仓这蟹,比上回的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林满仓没说话,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上个月送的蟹被王老板嫌"壳薄肉少",扣了两毛钱斤称;想起小满咳得睡不着时,他蹲在滩涂泥里摸了半夜,指甲缝里的泥到现在都没洗净。

此刻灶上的砂锅盖"扑噜扑噜"冒白汽,混着蟹香的热气漫过来,熏得他眼眶发热。

饭点的喧闹声像涨潮的海水,"哗啦"漫进福来顺。

第一张青蟹粥端上桌时,穿蓝布衫的老客刚夹起一筷子炒青菜。

他舀了勺粥,吹凉了送进嘴,眼睛突然瞪圆——蟹肉嫩得能抿化,蟹黄香得首钻鼻腔,米油裹着海味在舌尖打转。"这粥!"他拍着桌子喊,"比前儿的鲜多了!"

邻桌戴草帽的渔民凑过来尝了口,碗边沾着蟹黄:"老板,再给我来一碗!"

"三碗!"

"我要打包带回去给婆娘尝尝!"

王老板娘从后堂颠着脚跑出来,围腰上还沾着面粉。

她扒着桌沿看客人碗里的粥,眼角的皱纹堆成朵花。

有客人抹着嘴说:"老板娘,这粥比市面上的好吃!"她笑得合不拢嘴,伸手去拍苏晚晴的肩:"晚晴啊,你眼光准,昨儿说这蟹能行——"

苏晚晴正擦着桌子,闻言转身,围裙带在身后晃了晃:"老板娘,要不把这青蟹粥做成招牌?

每天限量二十碗,价格翻个倍。"她指了指还在排队的客人,"您瞧这架势,不愁卖。"

王老板娘拍着大腿笑:"好!

就听你的!"她转头冲后厨喊,"小刘!

明儿留五只最大的蟹,专门做招牌粥!"

林满仓站在厨房外,隔着竹帘听着这些话。

风掀起帘子一角,他看见苏晚晴低头擦桌子,发梢扫过围裙上的油渍;看见王老板娘数着票子,指节敲得柜台咚咚响;看见客人们举着空碗,还在喊"再来一碗"。

他摸了摸裤兜,那里装着个磨得发白的笔记本。

本子第一页记着:"小满七岁,感冒药五毛,米价八分,青蟹收购价两块五。"第二页是新写的:"九月初三,母蟹五只,黄足,饭馆收。"此刻他掏出本子,翻到空白页,笔尖悬在纸上,忽然听见小满的声音在耳边响:"哥比蟹黄还甜。"

他笑了笑,笔尖落下,写下:"九月初西,青蟹粥,招牌。"

林满仓合上笔记本时,后颈被灶间溢出的热气烘得发暖。

他低头盯着本子上"九月初西,青蟹粥,招牌"那行字,墨迹未干,在纸页上洇出浅蓝的小晕,像滩涂上退潮后留下的水洼。

"满仓哥。"苏晚晴的声音从身后飘来,带着姜茶特有的辛辣甜香。

他转身时撞翻了墙角的竹笸箩,里面的葱头骨碌碌滚到苏晚晴脚边。

她弯腰去捡,蓝布围裙扫过他沾着泥点的裤管,"小心些。"递来的搪瓷杯还带着掌心的温度,杯口浮着两片陈皮,"早上看你光脚踩泥滩,喝这个祛祛寒。"

林满仓接杯子的手有点抖。

杯壁的热意透过粗粝的指腹往骨头里钻,他忽然想起小满上次发烧,他把温水袋焐在自己胸口暖热了再塞给妹妹。

原来被人记挂着的温度,是这样的——比晒了整晌的棉被软,比灶膛里的余火稳。

"往后你就按今儿的量送蟹。"苏晚晴用指节敲了敲他的笔记本,"我跟老板娘说好了,母蟹两块八一斤,公蟹两块五,保证不压秤。"她的指甲盖泛着淡淡的粉,是用凤仙花染的,"对了,明儿捎两斤小海虾来?

刘师傅说想试做虾饺,你滩涂里摸的虾壳薄,肯定鲜。"

林满仓喉结动了动,喉咙里像塞着团浸水的棉花。

他想起昨天凌晨三点摸黑赶海,潮水退得急,泥滩上的洞眼比往常密三倍。

他蹲在齐膝深的泥里,指甲缝被贝壳划得渗血,可摸到第五只母蟹时,那蟹钳突然松了,钳子里夹着颗圆滚滚的蛤蜊——像是大海给他的谢礼。

原来那些咬着牙熬的夜,淌进泥里的汗,真的会变成别人嘴里的甜。

"谢...谢你。"他把杯子捧得离胸口更近了些,杯底的温度透过粗布衫烙在皮肤上,"要不是你..."

"说什么傻话。"苏晚晴笑着摇头,发梢的木簪晃了晃,"上回你帮我修漏雨的屋檐,我还没谢你呢。"她转身去擦柜台,马尾辫扫过背后的价目表,"快喝吧,凉了该苦了。"

林满仓喝了一口,姜辣得舌尖发颤,可甜意从喉咙漫上来,比小满偷吃的麦芽糖还浓。

他望着苏晚晴的背影,看她把油乎乎的菜单擦得发亮,看她把零钱码成齐整的小塔,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说的话:"满仓啊,滩涂不亏勤力人,人心更不亏。"

日头爬到头顶时,林满仓背着空竹篓往村口走。

路过代销点时,王婶正踮脚挂新到的搪瓷盆,见了他喊:"满仓,你妹妹今早来买盐,咳得首揉胸口——我给她抓了把蜜枣,你记着来付钱。"

他脚步猛地顿住,后颈的热意"唰"地散了。

摸向裤兜的手在半途停住——那里躺着叠得方方正正的二十块钱,是王老板娘刚塞给他的蟹钱。

他数过三遍,纸币边缘被磨得发毛,却比任何时候都硌手。

走到老槐树下时,风突然大了。

他仰起脸,阳光从枝桠间漏下来,在脸上碎成金斑。

记得八岁那年,父亲揪着他的耳朵站在这里:"看那片泥滩,潮退三寸,洞眼偏北的是沙蟹,偏南的是青蟹。"他当时嫌父亲啰嗦,现在却能闭着眼数出滩涂上每道沟坎的位置。

树影里有片光斑落在他手背,像小满昨天用红蜡笔涂的太阳。

"哥!"

清脆的唤声惊飞了枝头的麻雀。

林满仓转身,见小满正从田埂上跑过来,蓝布衫下摆沾着草屑,扎头发的红绳松了一半。

她手里举着个皱巴巴的塑料袋,"王婶给的蜜枣,我留了两颗!"

林满仓蹲下接住她,小身子轻得像片云。

小满凑过来闻他脖子:"哥身上有螃蟹味!"又吸了吸鼻子,"还有姜茶味?"她眼睛亮起来,"是不是苏姐姐给的?

我上次见她,她摸我头说我像小糖糕!"

林满仓喉间发紧,把她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

小满的后颈还带着太阳的热度,他摸到一片粗糙的痂——是上个月发烧时蹭破的。"小满,"他轻声说,"过两天哥带你去镇上。"

"去镇上?"小满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是不是能看百货大楼的玻璃橱窗?

能吃供销社的橘子糖?"

"能。"林满仓摸了摸裤兜里的钱,纸币边缘硌着指腹,"还能买新课本——你那本算术本,纸页都快掉光了。"

小满的小手指绞着他的衣角:"可是...新课本要两块五,上次王老师说的。"

"哥有办法。"林满仓把她往上托了托,看她红扑扑的脸蛋贴在自己肩头,"对了,你不是总说鞋尖漏风?

哥给你买双新的,蓝条绒的,跟苏姐姐穿的那种。"

小满突然不说话了。

林满仓低头,见她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鼻尖还沾着草汁。"哥,"她轻声说,"我不要新鞋。"

"为啥?"

"因为..."小满把脸埋进他颈窝,"哥的鞋帮都开线了,我想把钱省给哥。"

林满仓的眼眶突然发酸。

他望着远处泛着银光的海面,想起今早滩涂上那只把蛤蜊塞进他手心的青蟹。

原来最甜的,从来都不是蟹黄,而是有人把你的苦,悄悄尝进了自己的心里。

"傻丫头。"他吸了吸鼻子,背着她往家走,"哥的鞋能补,你的不能。"

小满在他背上扭了扭:"那...那我要左脚绣小花,右脚绣小螃蟹!"

"好。"林满仓笑了,脚步比任何时候都轻快,"左脚小花,右脚小螃蟹。"

风从海面吹过来,带着咸湿的潮气,卷着小满银铃似的笑声,往村东头的破屋飘去。

那里的烟囱正冒出炊烟,混着新淘的米香,在蓝天上画出一道温柔的弧线。

林满仓摸了摸裤兜里的钱,纸币被体温焐得温热,像揣着颗小小的太阳——足够给小满买课本,买鞋,买她藏在眼睛里的所有期待。

他加快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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