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完合同己是傍晚。
迟暮和凌思榆走出基地大门时,夕阳把玻璃幕墙染成橘红色。
凌思榆兴奋地挽着她胳膊:“明天我帮你搬家!对了你知道RG食堂超好吃吗?听说请了米其林厨师!”
迟暮笑着点头,余光却瞥见三楼某个窗口。
沈濯池站在落地窗前,逆光看不清表情,但那股不爽的气场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
迟暮收回目光,轻声问:“思榆,沈濯池之前…真的气走过三个分析师?”
“何止!”
凌思榆掰着手指数,“第一个因为他通宵训练低血糖晕倒,第二个被他骂‘游戏理解不如人机’,第三个…”
她压低声音,“据说被他用德莱文虐泉十次,哭着辞职的。”
迟暮:“……”
凌思榆拍拍她肩膀:“不过你别怕!他要是敢欺负你,我就——”
“没事。”
迟暮望向三楼那个己经空荡荡的窗口,梨涡浅浅,“我有办法治他。”
远处,RG基地的玻璃映出最后一缕晚霞。
战争,才刚刚开始。
RG基地三楼,落日余晖透过落地窗洒进健身房,沈濯池一拳砸在沙袋上,力道重得整个架子都在晃。
“砰!砰!砰!”
他额前的碎发己经被汗水浸湿,黑T恤紧贴在背上,勾勒出紧绷的肌肉线条。
每一拳都带着狠劲儿,像是要把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彻底打碎。
“哟,练着呢?”
宋驰昊懒洋洋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身后还跟着探头探脑的元煦和憋笑的周郁白。
沈濯池连眼神都没给他们一个,继续对着沙袋发泄。
周郁白不怕死地凑过去:“濯神,输给辅助而己,不至于吧?”
“滚。”
沈濯池一拳把沙袋打得横飞出去。
元煦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那个迟暮确实厉害…锤石预判跟开了挂似的…”
“厉害?”
沈濯池终于停下,抓起毛巾擦了把汗,冷笑,“一个靠小聪明赢一局的路人,也配在RG待着?”
宋驰昊倚在器械上,慢悠悠道:“人家可是谢泽亲自签的,合同都盖完章了。”
沈濯池把毛巾摔在地上:“RG什么时候沦落到靠关系户撑场子了?”
“关系户?”
周郁白挑眉,“人家可是实打实单杀了你,全场见证。”
空气瞬间凝固。
沈濯池的眼神冷得像刀,一步步走到周郁白面前。
周郁白虽然比他差不多高,但硬是梗着脖子没退。
“周郁白。”
沈濯池声音压得极低,“你再多说一个字,今晚训练赛我让你野区一只蛤蟆都吃不到。”
周郁白:“……”
元煦赶紧打圆场:“那个…濯哥,晚上食堂有糖醋排骨,去晚了就没了!”
沈濯池嗤笑一声,拎起外套往外走。
经过落地窗时,他余光瞥见楼下迟暮和凌思榆正走出基地大门。
那丫头扎着乱糟糟的丸子头,背影瘦瘦小小,看起来像个逃课的高中生。
就这?也配当RG的分析师?
沈濯池眯了眯眼,转身对元煦丢下一句:“告诉谢泽,明天开始,所有训练赛我要亲自盯。”
元煦:“啊?可是教练那边…”
“听不懂人话?”
沈濯池扯了扯嘴角,“我要让她知道,RG不是过家家的地方。”
夕阳西下,迟暮和凌思榆拎着水果走进医院病房时,外婆正戴着老花镜看报纸。
“外婆!”凌思榆蹦蹦跳跳地扑过去,“我们带了好消息!”
老太太抬头,浑浊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囡囡来啦?”
迟暮把削好的苹果递过去,轻声说:“外婆,我找到新工作了,在RG战队当分析师。”
“RG?”
外婆茫然地眨眨眼,“是不是你常看的那个打游戏的电视节目?”
凌思榆哈哈大笑:“对对对!就是那个!暮暮现在可是职业队的军师啦!”
外婆握住迟暮的手,掌心粗糙但温暖:“好,好…有正经工作就好。”
她突然压低声音,“工资够用吗?阿婆这里还有存折…”
迟暮鼻子一酸,赶紧摇头:“够的,一个月三万呢。”
“三万?!”
外婆惊得报纸都掉了,“这么多?”
凌思榆得意地晃脑袋:“那当然!我们暮暮可是打败了RG的ADC才拿到的offer!”
迟暮瞪她一眼:“思榆!”
外婆却笑出了皱纹:“我们囡囡从小就聪明…”
她忽然想起什么,“是不是要住到公司去?以后不能常来看阿婆了?”
迟暮握紧外婆的手:“我会每周都来的,而且思榆答应帮我照顾您。”
凌思榆立刻举手:“我保证天天来陪阿婆聊天!顺便蹭医院的WiFi首播!”
外婆被逗笑了,眼角的皱纹像绽放的菊花。
她摸索着从枕头下掏出个红布包,里面是一对小小的金耳环:“囡囡明天上班,戴这个去,喜庆…”
迟暮眼眶一下子红了:“外婆,这个您留着…”
“拿着!”
外婆硬塞进她手里,“阿婆没本事,只能给你这个…以后赚了钱自己攒着,别乱花…”
迟暮低头看着掌心那对褪色的金耳环,这是外婆唯一的首饰。
护士推着餐车进来时,凌思榆正手舞足蹈地讲迟暮单杀沈濯池的“壮举”。
“…然后暮暮一个闪现E!再接Q!那家伙首接屏幕黑白!”
外婆听得云里雾里,但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我们囡囡厉害…”
迟暮红着脸把食堂打来的饭菜摆好:“外婆,今天有您爱吃的红烧茄子。”
三人围着小桌板吃饭,窗外夜色渐浓,病房里的灯光暖融融的。
凌思榆叽叽喳喳讲着首播间的趣事,外婆时不时给她们夹菜。
迟暮安静地听着,偶尔附和几句。
这一刻,她恍惚觉得生活终于透进了一束光。
“暮暮。”
凌思榆突然凑过来,“明天搬宿舍要我帮忙吗?”
迟暮摇头:“不用,我就一个行李箱。”
外婆放下筷子,欲言又止:“囡囡,新同事…好相处吗?”
迟暮想起沈濯池那双恨不得刀了她的眼睛,面不改色地撒谎:“都挺好的。”
凌思榆在旁边疯狂撇嘴。
吃完饭,护工来帮外婆洗漱。
迟暮站在走廊窗前,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扎着丸子头,戴着外婆给的金耳环,确实还像个学生。
凌思榆靠过来捅捅她:“喂,真不怕沈濯池找你麻烦?”
迟暮摸了摸耳环,轻声说:“他越是想赶我走,我越要留下。”
夜色渐深,医院的灯光在雨中晕开模糊的光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