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渊,陶然亭的竹枝全黄了!”
楚清寒的几何罗盘砸在门板上时,道渊正在用磁石粉排演火泽睽阵。七月的蝉鸣突然哑了,他看见罗盘指针逆时针狂转,针尖染着金粉——那是南洋降头术的标记。
“申时三刻,白虎七宿逼压太微垣。”道渊抓起弹壳卦铃,铃舌上的离火纹在暮色中泛着血光,“这是‘白虎探头’杀局,就像甲午年日军突袭,看着偶然,其实蓄谋己久。”周鸿儒的留声机突然卡带,喇叭里漏出《马赛曲》的变调,像极了竹枝断裂的声音。
三人赶到陶然亭时,三十六盏石灯笼裂成“探头”状,竹枝齐根枯黄如刀。道渊的弹壳卦铃指向梁柱间的阴影:“乾宫金煞位,有煞无制,专克‘伤官见官’的命盘。”楚清寒的几何罗盘突然发烫,指针停在“伤官见官”的命宫方位,仿佛被什么东西牢牢吸住。
“先生救我!”维新派书生的呼救声从假山上飘来,道渊看见他腕间红绳缠着逆针刺青——分明是玄阴会的标记。周鸿儒的留声机扫过地面,磁粉显形出“山火贲”卦象,却是逆排的死局,就像一盘被摆好的断头棋。
“假的!”道渊甩出磁石粉,梁柱间的杀手现形,靴底沾着与石瑜相同的降头粉。为首者抛出铁蒺藜,却在火泽睽阵前寸步难行:“离火纹命盘,果然有点门道。”他撕开衣襟,胸口纹着的白虎煞与石灯笼裂痕一模一样,每道纹路都透着邪气。
楚清寒的罗盘砸中对方手腕,逆针刺青突然爆燃:“他们用白虎七宿定方位,专克‘伤官见官’的命盘,就像拿钥匙开特定的锁!”道渊趁机将弹壳卦铃卡在石灯笼裂缝,铃声震出火泽睽的变爻:“上九‘睽孤,见豕负涂’——你们才是控的棋子,跟提线木偶没两样!”
杀手们的动作突然僵首,周鸿儒从留声机取出蜡筒:“早录了《马赛曲》正调,破你们的降头咒!这不是什么玄术,是降头咒的声频与地磁频率共振,和西洋声学里的催眠原理一个道理,用《马赛曲》正调能打乱共振频率。”道渊看见,在杀手们的眼底,有血丝组成的“艮宫135度”坐标,正是玄阴会的远程操控印记,像一根根细小的线牵着他们。
“撤!”为首者甩出烟雾弹,道渊追至竹林深处,却见石桌上摆着《青乌秘本》残页,上面用尸血画着维新派骨干的八字命盘,每个命宫都标着“白虎煞”。他的弹壳卦铃突然指向东北,那里传来留声机的杂音——是楚清寒的呼救。
赶回凉亭时,周鸿儒正用留声机抵挡三柄弯刀,楚清寒的几何罗盘裂成两半,指针指着假山下的地宫入口。道渊甩出袖扣,离火纹与石灯笼的探头裂痕共振,竟显形出地宫结构——中心位置,摆着三十七具“官杀混杂”命盘的棺木,每具棺木上都刻着小小的离火纹,和书生袖扣上的一模一样。
“他们要凑齐三十七煞,祭炼‘金神七煞阵’!”楚清寒捡起半片罗盘,地宫石壁上刻着与书生袖扣相同的离火纹,“艮宫135度的杀局,根本是幌子,真正的目标在这儿!”道渊的掌心胎记突然灼烧,映出石壁上的暗门,门楣刻着“万历丁丑”,那是明末地脉崩毁的年份。
周鸿儒的留声机突然播放出石崇贤的笑声:“离火纹命盘果然找到了,”声音从地宫深处传来,“用你们的血祭白虎,金神七煞必断清廷龙脉!”道渊看见,在三十七具棺木中央,摆着玄阴会的青铜鼎,鼎身刻满逆针刺青,每一道纹路都在隐隐发光。
“楚姑娘,测休门方位!”道渊将弹壳卦铃抛向鼎炉,铃声与楚清寒的罗盘共振,竟在鼎身显形出火泽睽卦,就像一道光劈开了黑暗。周鸿儒趁机将《英耀篇》译本塞进留声机,声波震碎了鼎炉上的降头咒文,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破!”道渊拍向石壁上的离火纹,地宫突然震动,三十七具棺木同时炸裂,露出里面的“官杀混杂”命盘修士——他们的眉心都嵌着玄阴钉,正是石崇贤在长江布下的阵眼,每一根钉子都透着邪气。
为首杀手趁机扑来,道渊侧身避开,袖扣却被打飞。楚清寒的几何罗盘碎片如柳叶刀般旋出,精准刺入杀手命门,逆针刺青遇血爆燃,露出底下“玄阴”二字烙痕。黑血溅在青铜鼎上,竟显形出东北长白山的龙脉走向,原来玄阴会的真正目标,是借白虎煞引动金神七煞,同时斩断东北与长江的地脉。
“道渊!”周鸿儒的留声机指向地宫暗门,石崇贤的身影一闪而过,手中握着的,正是书生拼死保护的《奇门遁甲》残图。道渊追至暗巷,却见对方将残图按在山墙上,离火纹与墙砖共振,显形出武昌黄鹤楼的地脉枢要,每一道纹路都清晰可见。
“七月十五,黄鹤楼见。”石崇贤的笑声混着降头术的黑雾,道渊的弹壳卦铃突然停摆,他看见,在对方的袖口,绣着与秦逸血书相同的离火纹——这个玄阴会的头领,竟与秦逸同属护龙脉组织?道渊心中一惊,难道其中另有隐情?
更夫的梆子声惊破夜色,道渊返回陶然亭时,楚清寒正在修复几何罗盘,周鸿儒对着三十七具棺木叹气:“他们的命盘都被改了,‘伤官见官’变成‘官杀混杂’,就像好好的木头被蛀空了。”道渊摸着石壁上的离火纹,突然想起书生袖扣内侧的“火泽睽”,原来玄阴会早就在每个阵眼留下了标记,如同埋下了定时炸弹。
“玄阴会要的不是断龙脉,”道渊握紧袖扣,离火纹与掌心胎记共振,“是让整个华夏再无‘伤官见官’的命盘,从根上绝了变革的气运,这比断龙脉更狠毒。”楚清寒的罗盘突然指向正南,武昌方向的天空,有金红色的云气在聚集,仿佛一场巨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周鸿儒翻开《英耀篇》译本,找到“白虎煞”密注:“借天象设局,用降头术控人,再以命理污名……”他突然指着插图,“他们在模仿千年前的‘灵脉崩毁阵’!”道渊的弹壳卦铃再次自鸣,铃舌上的离火纹,竟与插图中的阵眼标记完全一致,仿佛跨越千年的呼应。
三人在黎明前离开陶然亭时,石灯笼的裂痕突然愈合,竹枝却再没变回绿色,像是被抽走了灵魂。道渊知道,这只是玄阴会的开胃菜,真正的杀局,还在武昌等着他们。他摸了摸袖口的离火纹袖扣,想起《滴天髓》里的话:“煞局虽凶,破局在人。”只要人还在,希望就还在。
行至天坛路口,周鸿儒的留声机突然清晰播放出坊间流传的康先生演讲片段:“变者,天下之公理也!”道渊却听见,在演讲声的间隙,有微弱的“艮宫135度”摩尔斯电码——那是玄阴会新的杀令,像死神的脚步越来越近。
“楚姑娘,”道渊望着东南方,“准备坐船南下,”他握紧罗盘残片,“玄阴会在陶然亭摆的白虎煞,只是为了拖住我们,他们的阵眼,己经移到武昌了。”楚清寒点头,几何罗盘的指针,正坚定不移地指向南方,仿佛在指引着他们的方向。
夜市的灯火渐次熄灭,道渊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竹枝断裂的声音。他转身看见,三个黑影从陶然亭方向追来,袖口的白虎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手中的弯刀,正对着他的后心,刀刃上反射着惨淡的月光。
“小心!”楚清寒的罗盘碎片飞旋而出,道渊侧身避开,袖扣的离火纹与月光共振,在地面显形出火泽睽卦。黑影的弯刀砍在卦象上,竟迸出火花,露出刀身上刻着的“玄阴”二字。
道渊甩出弹壳卦铃,铃声震碎了对方的降头术印记,却见为首者掏出玄阴令,正是石崇贤在地宫用过的那枚。令身突然渗出鲜血,显形出武昌城破的幻象:黄鹤楼轰然倒塌,长江水断流成血。更远处,三十七道黑影正围向楼基,他们的腕间都系着与书生同款的离火纹红绳,像一条条毒蛇缠绕在手腕上。
“七月十五,还有三天。”为首者的声音像生锈的铁钉,道渊的掌心胎记突然剧痛,他知道,玄阴会的杀招,己经在路上了。当第一缕阳光照在陶然亭的竹枝上时,道渊一行己踏上南下的船只,而身后的京城,正被越来越浓的白虎煞气笼罩,一场决定华夏命运的决战,即将在武昌拉开序幕。
船桨划破江面的瞬间,道渊看见,在水纹中显形出石崇贤的脸,他手中的《奇门遁甲》残图,正对着武昌的方向。而在他的胸口,那枚与秦逸相同的离火纹玉佩,正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光,仿佛在诉说着一个跨越千年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