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雾如冰冷的裹尸布,缠绕着沉寂的“云顶”。
雨水收集池浑浊的水面,在惨淡的晨光下映照出一张张紧绷、焦虑的脸孔——那是渴勒出的深刻沟壑。
陈蹲在池边,手指无意识地搅动着漂浮的腐叶,眉头拧成一个死结。
池底的污浊沉淀物,像盘踞在生存命脉上的毒虫。
林修背靠冰冷的石墙,喉结因缺水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日记里“剥皮者”的阴影如同悬顶之剑,但眼下,干渴才是那根正在收紧、足以让“云顶”这颗铁血钉子从内部崩断的绞索!
一个身影越众而出。
迈克·罗德里格斯此刻虽一身尘土,镜片上也蒙着灰,但那双眼睛却褪去了讲台后的温和,闪烁着属于求生者的锐利与紧迫。
他没有丝毫犹豫,迅速摊开那张发霉的防火地图和几张在日记空白页上绘制的、线条清晰的草图。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教师特有的、能穿透纷乱的清晰指令感,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等待雨水净化是坐以待毙!这池水,必须成为我们的生命线!”
他的手指精准地点在草图中央那个由沙石、木炭、布料构成的过滤装置上,“我需要人手,需要半天时间——让我们把这个‘活命滤芯’造出来!原理简单,执行必须精准!”
迈克站在简陋的草图前,如同站在昔日的讲台。
他的声音带着特有的逻辑穿透力,清晰下达指令:“三层过滤,一级灭菌!沙石阻垢,木炭吸秽,沸水灭杀!材料纯度是成败关键!行动!”
瑞克、莫尔、林修——这支尖刀小队化身“掘金工”!
他们顺着陡峭山路,潜行至半山腰一处相对隐蔽、植被稀少的风化岩层区。
莫尔挥舞工兵铲,如同人形打桩机,“**哐!哐!**”地刨开表层浮土,碎石飞溅!他赤裸的上身汗水泥浆混作一团,骂骂咧咧却效率惊人:“操!老子挖的不是沙子,是命!”
林修保持高度警戒,胸前快拆扣上的HK416枪口始终指向下方林线。
他染满泥污的战术手套快速扒拉着莫尔挖出的砂石混合物,用一块相对干净的破布粗暴而高效地筛掉大块碎石和腐殖质。
瑞克负责瞭望与搬运,沉重的粗砂袋压在他肩头,目光却如鹰隼般扫视着周围可能出现的行尸或更危险的“剥皮者”探子。每一次风吹草动都让神经绷紧!
塔基避风处。
迈克小心翼翼地在浅坑中垒起一个锥形柴堆,留足空隙——艾米莉用找到的打火石(或引火物)点燃火种。
火舌吞吐,浓烟升腾!艾米莉不顾烟熏火燎,眼神专注如呵护幼苗,盯着火焰颜色和燃烧程度。
当火焰由猛烈转为稳定、木柴外层开始碳化发黑时,她低呼:“就是现在!” 迈克迅速用泥土和湿沙窒息覆盖火堆!
闷烧过程开始,空气中弥漫着奇特的焦香。
冷却后,两人用石块小心敲开炭壳,筛选出乌黑发亮、结构多孔的木炭块,再由艾米莉用石块进一步研磨成大小相对均匀的颗粒。
每一粒木炭,都饱含着生的希望!
卡罗尔在相对安全的塔内角落,如同沉默的裁缝。
从遗物中翻出的旧棉质衬衫、相对完好的床单,用匕首仔细切割、撕扯成大小合适的方块。
布料虽旧,却被她反复揉搓、在珍贵的少量净水中漂洗,尽可能去除污渍。
她将布料叠成厚厚的多层垫,这是过滤系统中至关重要的屏障。
陈在工具堆里翻找,眼中闪烁着工程师的“废物利用”狂热!
他拖出几个锈迹斑斑、但结构基本完整的旧金属桶。
手中消防斧抡圆,“哐当!哐当!”几声暴力破拆!锋利的金属边缘割破了他的手掌,他却浑不在意,用破布一裹,继续操作!很快,桶体被改造成上宽下窄的漏斗形容器(过滤桶)和接水的深桶。
锈迹?末世里,能装水的容器就是神器!
达里尔强忍肩痛,与汉娜在警戒巡逻的间隙化身“拾荒者”。
达里尔用砍刀削断枯枝,汉娜则用敏锐的目光搜寻着干燥、耐燃的硬木枝条,捆绑成束。
汉娜的目光不时扫向山下,弓弦始终半张,确保“剥皮者”的阴影不会在此时逼近。
陈将改造好的过滤桶(底部钻好排水孔)顿在地上。
林修将瑞克、莫尔冒险挖回、由艾米莉用破布反复淘洗、晾干的粗石子,如同倾泻希望的金沙,“哗啦”倒入桶底,铺满厚厚一层!
卡罗尔立刻上前,将手中那叠被她揉搓漂洗得尽可能洁净、厚实的多层棉布方块,平整、严密地覆盖在粗石层上。
艾米莉双手捧着一个破碗,里面盛满乌黑发亮、大小均匀的木炭颗粒。
她小心翼翼的将木炭均匀铺洒在棉布层上。
又一层**卡罗尔**准备的洁净棉布,如同第二张柔韧的巨网,**严丝合缝**地覆盖在珍贵的木炭层上,将其牢牢守护。
5. **终滤:细沙天网!**
迈克和艾米莉同样精心淘洗、晾干的细沙,缓缓倾倒在最上层。
“注水!” 迈克低喝。
艾米莉深吸一口气,将一瓢浑浊如泥浆的池水,缓缓倒入滤芯顶层。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水流艰难地渗透、穿越:粗石轰鸣→ 棉布阻截→ 黑炭吸附→ 棉布再滤→ 细沙天网…
时间仿佛凝固。
终于!
滴答…滴答…
略显浑浊、但己剔除了刺鼻异味和大块杂质的水流地从排水孔滴落,汇入下方的接水桶中!
这来之不易的“初滤液”,被迅速倒陈暴力改造、洗净的深桶和找到的铁锅、水壶中。
壁炉旁,篝火熊熊!
迈克紧握着一块锈迹斑斑的老式怀表,眼睛盯着翻腾的水面,声音如同铁律:“十分钟!一秒不能少!”
滚烫的水汽蒸腾而起,带着净化一切的热力。
十分钟后,水在寂静中冷却。
艾米莉她取过一个小小的金属杯盖。
水色微黄,带着山石的沉淀,但清澈度远超池水,无肉眼可见杂质。
她闭目,鼻翼微动,仔细分辨。
土腥气犹存,但刺鼻的腐臭、化学异味己消失无踪!
她以指尖蘸取极微量水珠,极其谨慎地轻轻沾湿自己苍白干裂的嘴唇发白。
短暂的静默。
“…有…山石和土壤的味道…” 她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确定的颤抖,随即,一抹如同穿透乌云的晨曦般的、疲惫却无比真实的笑容在她脸上缓缓绽开:“…但是…没有怪味!没有!”
这简短的话语,如同天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