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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绿色的荧光棒光芒，仿佛被屏幕上那个重新亮起、钉死在防空洞正上方的淡蓝色Σ-7信号点冻结了。
冰冷的寒意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淹没了狭小的空间，淹没了刚刚爆发的激烈争吵，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死寂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陈默脸上的愤怒、被揭穿的恐慌，所有激烈的情绪都僵住了，只剩下面对绝对未知恐怖时的惨白和瞳孔中剧烈的收缩。
他死死盯着平板屏幕，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几乎要将那本就碎裂的屏幕捏得更碎。
苏晚腰间的疼痛似乎也在这极致的冰冷中被麻痹了。她同样盯着那个刺眼的蓝点，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全身的神经。
Σ-7…它不仅没走，还精准地跟了过来！就在他们头顶！这己远超追踪的范畴，更像是一种冰冷的、无处不在的…宣告。
“它…它怎么做到的？”
陈默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下水道…几十米深…各种屏蔽层…它怎么可能穿透定位？！这他妈是卫星吗？！”
“不是卫星。”
苏晚的声音异常冷静，尽管内心同样翻江倒海，“卫星信号特征不同，也做不到这种穿透和瞬时精度。它…更像是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定位方式。”
她想起了“深渊回响”里SilentWatcher的警告——深红层级。这恐怕就是那个层级的可怖之处。
“无法理解？”
陈默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被逼到绝境的疯狂。
“那我们算什么？实验室里等着被解剖的老鼠？！”他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动作牵动了冻僵的肌肉，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也让他稍微冷静了一丝。
他看向苏晚，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恐惧，有愤怒，有残余的猜疑，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巨大危机强行压下的、求生的本能。
“下面…‘清理工’的信号还在…虽然没方向，但离得不远…”陈默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指了指平板下方边缘几个微弱跳动的光点。
“上面…是这鬼东西…”他又指了指头顶那个刺眼的蓝点。
“我们被夹在中间了。苏晚…‘星辰科技’的事…我…”他想解释什么，又觉得此刻毫无意义，最终化为一声充满疲惫和绝望的叹息。
“…算了。现在怎么办？在这等死？”
苏晚没有立刻回答。她强忍着腰间的刺痛，扶着冰冷的墙壁，走到那张布满灰尘的长条木桌前。
幽绿的光芒下，那台刻着抽象飞鸟（青鸾）印记的老式晶体管收音机静静地躺着。她再次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那个冰冷的刻痕。
这一次，没有任何异常感觉。
刚才Σ-7信号的消失，真的与触碰这个刻痕有关吗？还是纯粹的巧合？
如果是前者…那它现在为何又回来了？
这个防空洞，这台收音机，到底隐藏着什么？
“不能等死。”
苏晚收回手，声音斩钉截铁。她看向陈默，目光锐利，暂时抛开了之前的猜忌，“你的平板，还能撑多久？电池？信号扫描范围？”
陈默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检查了一下平板状态：“电池…大概还有30%左右。信号扫描…范围很小，而且干扰严重，只能看个大概。深度穿透就别想了。”
“够了。”
苏晚快速说道，“用它找路。Σ-7在上面，暂时没有下来的迹象。‘清理工’在下面，被EMP打乱了阵脚，但他们迟早会找到方向。我们必须在他们合围之前，离开这个防空洞，找到新的出口，或者…至少是更复杂的、能拖延他们的地方。”
“找路？”
陈默苦笑，环顾这阴森简陋的防空洞，“这里就一个门通下水道！还能往哪走？难道挖地道？”
苏晚的目光却落在了墙壁上那张泛黄发脆的防空工程图纸复印件上。
红蓝铅笔标注的线条在幽绿荧光下显得格外诡异。她走过去，小心地吹开图纸表面的厚厚灰尘。
图纸很旧，标注的字体也是几十年前的样式，但其中一条用蓝色铅笔加粗、并打了一个醒目箭头的管道支线，引起了她的注意。
箭头指向图纸边缘一个标记着“备用通风井（废弃）”的符号，而这个符号的位置，似乎就在这个防空洞的某个角落？
“看这里。”苏晚指着那个标记，“备用通风井…废弃的。图纸上显示，它应该就在这个房间的…东北角？”她借着荧光，艰难地辨认着图纸上的方位。
陈默凑过来，眯着眼看了半天，又抬头看了看实际房间的布局。“东北角…那边…”他指着防空洞一个堆满了坍塌腐朽木箱的角落，“好像…真有点不一样？”
两人顾不上嫌脏，合力将那些朽烂的箱子费力地挪开。厚厚的灰尘和蛛网被扬起，呛得两人首咳嗽。
箱子后面，露出了一面看似普通的混凝土墙壁。但仔细看去，墙壁底部似乎有一圈不太自然的、被灰尘和锈迹覆盖的方形缝隙！
“暗门？”陈默的声音带着一丝惊疑和微弱的希望。
苏晚蹲下身，忍着腰间的剧痛，用手指抠掉缝隙边缘厚厚的灰尘和锈渣。
冰凉的金属质感传来！
是铰链！
一个被水泥和岁月几乎封死的、嵌入墙体的金属小门轮廓隐约显现！门的上方，还有一个早己锈蚀的通风百叶窗格栅的痕迹！
“是它！备用通风井口！”陈默眼中爆发出光芒，但随即又黯淡下去，“妈的…锈死了！封得跟棺材板似的！怎么开？”
苏晚再次抽出那把战术折刀，弹出最坚硬的破拆锥头。
她将荧光棒递给陈默：“拿着，照亮点。”然后，她将锥头对准门缝边缘的水泥封堵处，用刀柄做锤，开始一点一点、极其小心地凿击！
“铛…铛…铛…”清脆而微小的金属敲击声在死寂的防空洞里响起，每一次都让陈默心惊肉跳，生怕引来下面的追兵。他紧张地盯着平板屏幕，下方的光点还在乱转，暂时没有靠近的迹象。
苏晚的动作精准而耐心。汗水混合着污渍从她额角滑落，腰间的疼痛让她脸色发白，但她咬着牙坚持。一点点的水泥碎屑被凿落。
几分钟后，门缝边缘被清理出一小段，露出了里面锈蚀严重的门栓结构。
“试试能不能撬开！”陈默低声道。
苏晚换了撬钩工具头，插入门栓缝隙，用尽全身力气，配合腰部的力量猛地一撬！
“嘎吱…嘣！”
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断裂声响起！一根锈蚀的门栓应声而断！
有门！虽然只断了一根，但缝隙明显变大了！
陈默脸上刚露出一丝喜色，怀里的平板电脑突然再次发出“嗡”的一声轻响！这次的声音更加急促！
他低头一看，脸色瞬间煞白如纸！
只见屏幕上，代表Σ-7信号的淡蓝色光点，依旧稳稳地钉在防空洞正上方。但在它旁边，一个新的、更加微弱、却闪烁着不稳定红光的信号点，如同幽灵般悄然出现！
这个信号点的特征码极其古怪，无法识别，而且…它的位置，似乎就在…就在他们刚刚挪开的那些腐朽木箱的残骸深处？！
“苏…苏晚…”
陈默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他缓缓抬起头，幽绿的荧光映照着他惊恐万分的脸，目光死死锁定在那堆被他们刚刚翻动过的朽木残骸上。
“那堆烂木头里…好像…有东西…在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