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然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冰海,淹没了神殿的每一寸空间。
那些从阴影中探出的秩序锁链,泛着暗金色的冷光,链身上铭刻着繁复而无情的符文,仿佛是终焉法则的具象化。它们并未触碰世界树的使者,却比任何酷刑都更令人绝望,因为那股意志己经锁死了他们的灵魂,只要陆尘一个念头,他们就会被瞬间拖入永恒的虚无。
灵脸上的血色褪尽,那是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恐惧。她引以为傲的磅礴生命力,在这一刻像是遇到了天敌的兔子,瑟瑟发抖。
“大人,请……请等一下!”
在灵魂即将被彻底冻结的前一刻,灵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声音。她的声音在颤抖,那份优雅与从容早己被撕得粉碎。
“那……那不是诱饵!”
陆尘的脚步未停,甚至没有看她一眼,只是把玩着手中的星图卷轴,冷漠地反问:“哦?那是你们世界树丢出来的一具腐烂的根须,忘了处理?”
“不!那是我们的一位先祖!”灵语速极快,生怕慢了一秒,那悬停在脖颈旁的锁链就会收紧。
这个“真相”抛出,非但没有让紧绷的气氛缓和分毫,反而变得更加诡异。
“呵。”
陆尘终于停下脚步,转过身,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那眼神像是在欣赏一出蹩脚的闹剧。“一位先祖,被你们当成礼物送给我,还要附赠一片星域?世界树的孝道,真是别出心裁。”
他走到灵的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灵光洁的额头上。冰冷的触感让她浑身剧颤。
“让我猜猜看,”陆尘的声音轻柔,却带着恶魔般的诱导,“这位‘先祖’,是不是不太听话?一个连你们自己都收拾不了的烂摊子,一具出了问题的陈年老尸……你们是想让我去当清道夫,顺便当个验尸官?”
“典狱长的验尸”,这几个字仿佛最终的审判,让灵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她再也维持不住站立的姿态,双膝一软,绝望地跪倒在冰冷的地板上,身后的长老们也随之垂下了高傲的头颅。
“大人明鉴……”灵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与屈辱,最终化作一声长叹,将最后的秘密也托盘而出,“您说得对……先祖他的状态,确实出了问题。他为了抵抗瑶光圣庭的信仰污染,修炼了禁忌秘法,将所有污染隔绝在了自身,却也因此发生了不可逆的异变……”
“他的意识陷入沉睡,身体被狂暴的力量占据,充满了毁灭欲。任何生命气息都会引来他无差别的攻击。我们……我们渴望唤醒他,又害怕被他彻底撕碎。”
说到这里,灵抬起头,那双美丽的眼眸中此刻写满了恳求与一丝孤注一掷的希望:“整个宇宙,只有您的【狱界统御】权柄,天生克制一切混乱狂暴;只有您传闻中的【归墟】之力,能净化万物。求您出手,镇压并‘净化’先祖,让他恢复神智!”
原来如此。
这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让他去驯服一头他们自己都畏惧的疯兽。
陆尘听完,脸上那讥讽的笑意反而愈发浓郁。这块“带毒的蛋糕”,突然变得美味起来了。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绕着跪在地上的世界树众人,慢悠悠地踱了两圈,像是在打量即将收入囊中的藏品。
一个能让世界树都投鼠忌器的存在,一个修炼了禁忌秘法导致异变的古老强者,其体内蕴含的力量与秘密……
“我可以去。”
石破天惊的三个字,让包括灵在内的所有人都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然而,陆尘下一句话,就让他们的心瞬间沉入了冰河。
“但条件,得改改。”
陆尘回到王座前,用手轻轻敲击着扶手,发出“叩、叩、叩”的清脆声响,每一个音节都像一柄重锤。
“第一,”他伸出一根手指,“‘寂灭星狱’,以及那片星域的控制权,归我。”
“第二,”他伸出第二根手指,嘴角的弧度变得危险而迷人,“你们那位‘先祖’的身体,也要交给我来‘处置’。”
“你休想!那是我族先祖!”
一位脾气火爆的长老猛然站起,须发皆张。
他的话音未落,一道暗金色的锁链“唰”地一声破空而来,瞬间缠住他的脖子,将他剩下的话语全部堵了回去,并高高吊起!长老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西肢无力地挣扎,身上的生命气息如决堤的洪水般被锁链疯狂吸走。
“我不是在跟你们商量。”
陆尘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他甚至没有看那个被吊起的长老一眼,目光依旧锁定在为首的灵身上。
“这是通知。”
轰!!!
王座之后,那片深邃的黑暗仿佛活了过来。并非只有光亮起,而是传来了整齐划一到令人头皮发麻的金属脚步声!一个,却又像是亿万个!
紧接着,无数猩红、冰冷、不含任何感情的电子眼骤然亮起,密密麻麻,组成了一片绝望的星海。一股足以让星辰冻结的机械神明般的冰冷杀意,化作实质的洪流,从王座后方奔涌而出。
堕落圣徒军团!
仅仅是苏醒的气息,就让剩下的几位长老肝胆俱裂,灵魂都在哀嚎。
“或者,”陆尘的声音幽幽响起,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我现在就‘处置’你们。看样子世界树似乎营养不良,想必几位长老磅礴的生命精华,会是绝佳的肥料。也算是……为你们的族群,做出最后的贡献。”
空气凝固了。
灵呆呆地看着那个生命力飞速流逝、己然奄奄一息的同伴,又看了看王座上那个神情淡漠的男人,最后看了一眼他身后那片由亿万猩红眼眸组成的、代表着绝对死亡的深渊。
屈辱、愤怒、不甘……种种情绪在她心中翻涌,最终只化为无尽的冰冷与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