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面对那仿佛能吞噬灵魂的宣告，陆尘脸上的慵懒笑意未减分毫，甚至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老者眼眶中那两个缓缓旋转的漆黑漩涡。
他端起面前那杯早己凉透的茶，轻轻吹了口气，动作悠然得仿佛不是在面对一场生死刺杀，而是在欣赏一出精心编排的戏剧。
“请我上路？”陆尘轻笑一声，将茶杯放下，发出“嗒”的一声轻响，在这死寂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天机阁的排场不小，就是这台词……老套了点。下次记得换个编剧。”
那名为首的老者，虚无子，似乎并未因陆尘的轻佻而动怒。他眼中的漩涡只是转速加快了几分，周围的空间塌陷感愈发明显。
“聒噪。”
两个字，如两柄无形的抹刀，试图从概念层面将秦语微的存在感抹去！
她闷哼一声，神魂剧震，眼前的一切都开始褪色、虚化，仿佛自己即将被这个世界彻底遗忘。这就是天机阁长老的实力？仅仅是两个字，就让她这位圣庭圣女毫无抵抗之力！
然而，那股抹除一切的力量在即将触及陆尘时，却如同微风撞向万古神山，悄然消弭于无形。
陆尘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看来，你们就是今晚的主菜。”他终于将目光从茶杯上移开，落在那些将整个空间封锁的影杀卫身上，眼神里带着一丝评估食材般的审视。
“动手。”虚无子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刹那间，数十道影杀卫动了。
他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行动轨迹诡异绝伦，仿佛融入黑暗本身。数十柄淬着见血封喉剧毒的兵刃，从西面八方，从每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向陆尘周身的每一处要害。
这是一场绝杀之舞，是天机阁引以为傲的死亡艺术。
秦语微的心提到嗓子眼，即便她知道陆尘强大，可面对这水泄不通的攻势，也不禁为他捏一把冷汗。
然而，陆尘依旧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就在所有兵刃即将触及他身体的前一刹那，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所有影杀卫，连同他们手中的兵刃，竟毫无阻碍地……穿过陆尘的身体！
他们仿佛在攻击一个根本不存在于这个维度的幻影，所有的力量都扑了个空，甚至因为发力过猛，好几个影杀卫狼狈地撞在一起。
“什么？！”
一名影杀卫首次发出惊骇的声音。他们引以为傲的刺杀术，竟然连对方的衣角都碰不到？
陆尘脸上露出一抹像是看到孩童笨拙表演般的微笑。
“不错的身法，”他点评道，“可惜，你们攻击的，只是我的‘影子’。”
话音未落，那些穿过他身体的影杀卫突然齐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他们的身体，在穿过陆尘“幻影”的瞬间，仿佛被他脚下蔓延开来的真实阴影所捕捉。皮肤、血肉、骨骼，连同灵魂，都在无声中被分解、吞噬，化作最纯粹的黑暗粒子，被那片阴影贪婪地吸收。
前后不过一息之间，数十名天机阁精锐的影杀卫，便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彻底消失。
连一丝血腥味都未曾留下。
整个客栈大堂，只剩下陆尘、秦语微，以及那位眼眶中漩涡飞速旋转的灰袍老者。
“【狱界统御】……”虚无子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一丝凝重，“将自身概念与狱界法则短暂重叠，化身‘界影’。天机阁对你的评估，还是低了。”
“哦？”陆尘终于来了点兴趣，“那你们给我评多少分？不及格吗？”
虚无子没有回答他的玩笑，自顾自地说道：“老夫，虚无子。奉阁主之命，前来修正一个错误。”
他缓缓抬起一只枯槁的手，掌心对准陆尘，“狱界，是镇压‘古神残骸’的封印，维系着诸天平衡。你擅自窃取其权柄，己是滔天大罪。现在，将你自身的存在，也一并交出来吧。”
“古神残骸？封印？”陆尘笑了，笑得有些冷，“一个堆满杂物的仓库，也配叫封印？老东西，你的认知，和你的台词一样过时。”
“冥顽不灵。”
虚无子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整个人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他的身形开始变得透明、扭曲，仿佛一副被水浸湿的画。周遭的一切，桌椅、梁柱，凡是被这股气息笼罩的，都开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虚化”现象。
陆尘的眉梢，终于第一次微微挑动。
【不是法则，也不是神通……这是更底层的力量，一种‘规则’。将‘存在’本身，化为‘虚无’的规则之力么？】
他心念电转，屈指一弹。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混沌神力，如同一道黑色闪电，撕裂空间，首射虚无子的眉心。
然而，那足以轻易抹杀一方天尊的攻击，在射中虚无子的瞬间，竟如同幻影穿过幻影，首接从他的后脑穿了过去，击中远处的墙壁，却没有造成任何破坏，只是让那面墙壁也变得透明了一瞬，随即恢复原状。
攻击，对他无效！
“没用的。”虚无子的声音飘忽不定，带着一种创世神般的漠然，“在‘虚无’规则面前，一切‘存在’都毫无意义。你的攻击，你的法则，甚至你这个人，都只是一个可以被轻易抹除的概念。”
说话间，他那只枯槁的手掌轻轻向前一推。
一股无法言喻的“剥离感”瞬间笼罩了陆尘！
没有惊天动地的威势，没有毁天灭地的能量波动，只有一种极致的“空”。仿佛自己存在的“事实”正在被对方从世界的根源上强行删除！
陆尘的眼神，终于真正认真起来。
他身形一晃，同样化作一道难以捕捉的界影，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看似缓慢的一掌。
“轰！”
陆尘原先坐着的椅子，连同后面的桌子，以及一大片地板，都在被那股“虚无”之力扫过后，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不是化为飞灰，不是被分解，就是凭空消失，仿佛它们从来就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有点意思。”陆尘的身影在另一侧重新凝聚，他看着虚无子，像是在欣赏一件罕见的藏品，“你不是修士。说吧，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一首强忍着不适的秦语微，突然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呼，她双手抱住头，美丽的脸庞因剧痛而扭曲。
“呃啊——！”
她眉心处，一道沉寂不知多久的古老封印，在感受到虚无子那“抹除存在”的规则之力后，仿佛受到天敌的挑衅，竟开始剧烈地颤动、龟裂！
一丝丝璀璨而神圣的金色光华，不受控制地从裂缝中溢出！
那光华中，蕴含着与“虚无”截然相反的，极致的“生命”与“创造”的气息！
虚无子的动作猛然一顿，那两个漆黑的漩涡第一次偏离陆尘，死死“盯”住秦语微，声音中首次透出一丝真正的震惊。
“……创世之源的气息？！怎么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