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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颗淡黄色的药丸在林理掌心滚动，在晨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这是他用废渣提纯后配制的聚气散，虽然成色不及正规炼丹师的作品，但药效己经相差无几。昨夜的血没有白流——指尖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比起这笔"财富"，这点疼痛不值一提。
"今天就去黑市探探行情..."林理小心地将药丸包进粗布，藏进贴身的暗袋。杂役每月初一可以休半日假，正好用来处理这些"私货"。
杂役院的晨钟敲响第三遍时，林理己经排在领取月俸的队伍末尾。队伍缓慢向前蠕动，空气中弥漫着汗臭和压抑的抱怨声。轮到林理时，他惊讶地发现发放灵石的换人了——不再是那个总是眯着眼打盹的老执事，而是一个面容阴鸷的年轻弟子。
"姓名。"年轻弟子头也不抬，手指不耐烦地敲打着桌面。
"林理，丹房杂役。"
年轻弟子翻动名册的手指突然停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哦，就是那个五行废灵根的？"他故意提高音量，引得周围几个杂役侧目而视。
林理的脊背绷首了，但脸上保持着平静："是。"
"按规矩，废灵根杂役的月俸减半。"年轻弟子从木匣中排出三块下品灵石，却又收回一块，"最近宗门开支紧张，再扣一成。"
两块灵石被随意丢在桌上，其中一块滚落在地。林理弯腰去捡，听见头顶传来嗤笑："废灵根就是废灵根，给你再多灵石也是浪费。"
林理的手指在触到灵石的瞬间僵住了。这不是普通的克扣——是刻意针对。他缓缓抬头，第一次正视这个年轻弟子。对方穿着符堂特有的紫边灰袍，腰间悬着一块刻有"墨"字的玉牌，眼神中带着居高临下的轻蔑。
"看什么看？"年轻弟子——现在林理知道他就是墨守了——眯起眼睛，"一个废灵根杂役，也配用这种眼神看我？"
林理垂下眼帘，将捡起的灵石攥在掌心。灵石粗糙的棱角深深硌进皮肉，但这种疼痛远不及胸腔里燃烧的屈辱。他清楚记得门规中根本没有"废灵根减俸"这条规定，这纯粹是墨守的刁难。
"多谢墨师兄指点。"林理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弯腰行礼的姿势标准得挑不出毛病。但当他转身离去时，能感觉到墨守阴冷的目光如附骨之疽般黏在背上。
杂役院的石板路在脚下延伸，林理的步伐看似平稳，实则每一步都在压抑着翻腾的怒火。墨守为何针对他？仅仅因为他是"废灵根"？还是说...
"林哥！等等我！"
王铁柱气喘吁吁地追上来，憨厚的脸上满是愤懑："那墨守太欺负人了！我亲眼看见他给前面几个杂役多发了两块灵石！"
林理没有接话，只是摊开手掌。两块劣质灵石躺在掌心，表面布满裂痕，灵气稀薄得几乎感受不到——这分明是库存中最差的货色。
"我去找执事说理去！"王铁柱撸起袖子就要往回冲。
"站住！"林理一把拽住他，"你还想不想在宗门待了？"
王铁柱愣住了，黝黑的脸涨得通红："可...可是..."
"没有可是。"林理压低声音，"记住，在你有足够力量前，隐忍不是懦弱，而是智慧。"
这话像是说给王铁柱，又像是说给自己。林理将两块劣质灵石塞进怀里，指尖触到那包聚气散，心情稍稍平复。黑市上的交易若能成功，墨守克扣的这点灵石根本不值一提。
正午时分，林理跟随一队外出采购的杂役混出了山门。青溪镇的黑市位于最偏僻的西街，表面上是几家不起眼的杂货铺，后院却进行着各种见不得光的交易。
"新面孔啊。"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头从柜台后抬起眼皮，"买还是卖？"
林理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装作挑选药材的样子在店内转了一圈。货架上摆着各式劣质法器、来路不明的丹药，甚至还有几本残缺的功法秘籍。确认没有可疑人物后，他才靠近柜台，压低声音："卖。聚气散，五颗。"
老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什么成色？"
林理从怀中取出粗布包，小心地展开一角。淡黄色的药丸散发出纯净的药香，立刻引来了店内几个顾客的侧目。
"哟，不错嘛。"老头伸手想拿，林理却迅速包好收回。
"什么价？"
老头眯起眼，伸出五根手指："五块下品灵石一颗。"
林理冷笑一声，转身就走。这价格连成本都不够——光是废渣提纯耗费的工时和心力就不止这个价。
"哎哎，别急嘛！"老头连忙绕出柜台，"八块？十块？"
"十五块一颗，不二价。"林理头也不回，"不然我卖给街尾的老周。"
最终成交价是十二块下品灵石一颗。当六十块灵石沉甸甸地落入暗袋时，林理终于体会到了一丝久违的掌控感。这相当于普通杂役两年的月俸！更重要的是，这证明了他的"废渣提纯"思路确实可行，是一条实实在在的生财之道。
回宗门的路上，林理刻意绕道镇上的铁匠铺，用五块灵石买了一把锋利的小刀和几块薄铁皮。他需要更好的工具来提高提纯效率——特别是发现血液能催化反应后，更需要精密器械来减少放血量。
夕阳西下时，林理跟随着采购队伍返回宗门。守门的弟子草草检查了他们的行李，挥手放行。就在林理即将踏入山门的瞬间，一个阴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站住。"
林理的后背瞬间绷紧。他缓缓转身，看到墨守带着两个跟班站在石阶上，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如同一张即将合拢的网。
"搜他。"墨守轻描淡写地命令道。
林理的心跳骤然加速。暗袋里的五十五块灵石和刚买的工具一旦被发现，根本无法解释来源。他强作镇定地张开双臂，大脑飞速运转着对策。
跟班粗暴地翻检着林理的衣物，当手指触到暗袋时，林理的呼吸几乎停滞。
"这是什么？"跟班掏出粗布包，里面是林理特意留下的两颗劣质聚气散——用最基础的废渣提纯法制成，成色普通，正好用来应付这种突发检查。
墨守接过药丸，放在鼻端嗅了嗅，眉头皱起："哪来的？"
"弟子...弟子在丹房帮忙时，偶尔能分到一些残次品。"林理低着头，声音恰到好处地带着惶恐和渴望，"废灵根修行艰难，所以..."
"所以你就偷丹药？"墨守的声音陡然提高。
"不是偷！"林理猛地抬头，眼中适时泛起泪光，"是李师兄赏的！他说...说反正成色不好，不如给我这个废灵根试试..."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李师兄确实经常把炼废的丹药随手赏人，而且以他的性格，绝不会为一个小杂役作证，也不会承认自己炼出过劣质丹药。
墨守盯着林理看了许久，突然冷笑一声："废灵根吃再多丹药也是浪费。"说着，竟将两颗药丸随手扔进了路边的水沟！
林理的拳头在袖中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那两颗药丸在黑市上能卖二十西块灵石，是他用三个晚上的血汗换来的！但面上，他依旧保持着卑微的姿态，肩膀恰到好处地瑟缩着。
"滚吧。"墨守厌恶地挥挥手，"记住自己的身份。"
林理弯腰行礼，缓步退开。转身的瞬间，他眼中的恐惧和卑微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决意。墨守的刁难己经超出了普通的欺凌，背后一定另有原因。但无论原因是什么，有一点己经很清楚——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没有力量，连呼吸都是错的。
回到杂役院后，林理没有立即开始今晚的"废渣提纯"。他坐在通铺最阴暗的角落，借着月光反复端详新买的小刀。刀刃在月色下泛着寒光，锋利得能轻易割开皮肤。但比起肉体上的疼痛，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那种深深的无力感。
墨守扔掉的不仅是两颗药丸，更是对他全部努力的践踏。而自己只能忍气吞声，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
"林哥..."王铁柱悄悄凑过来，递过半块粗粮饼，"吃点东西吧，你都一天没吃了。"
林理接过饼，突然问道："铁柱，你知道墨守为什么针对我吗？"
王铁柱挠了挠头："听说...听说是符堂刘长老的远亲，仗着这层关系在宗门里横行霸道。前几天还把一个外门弟子打得吐血，就因为对方不小心碰脏了他的袍子。"
"不，我是问为什么特别针对我。"林理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冰冷的锐利。
"这个..."王铁柱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我听膳堂的小六子说，墨守最近在查一个偷学符箓的杂役...说有人看见丹房杂役在偷偷画符..."
林理的血液瞬间凝固。他确实在偷偷研究符箓基础，但都是在夜深人静时，怎么可能被人看见？除非...除非那天晚上他研究符文时，窗外真的有人！
"他还说什么了？"
王铁柱摇摇头："就这些。林哥，你该不会..."他的眼睛瞪得溜圆。
"我？一个废灵根？"林理故意苦笑，"连最基础的引火诀都学不会，还画符？"
王铁柱憨厚地笑了："也是。墨守就是疑神疑鬼！"
夜渐深，杂役院的鼾声此起彼伏。林理躺在坚硬的通铺上，盯着屋顶的横梁出神。墨守的刁难有了合理解释——他怀疑自己偷学符箓。虽然暂时没有确凿证据，但以墨守的性格，绝不会就此罢休。
暗袋里的五十五块灵石沉甸甸地压在胸口。这笔"启动资金"必须用在刀刃上，要么换取更强大的力量，要么建立更安全的实验环境。而墨守这个威胁，也必须想办法应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