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越丝毫没有耽搁地马上开始对他们进行审讯。等到薄姝和刘恒一行人来到河东郡的时候,审讯己然结束。薄姝看着手上的案卷微微一笑,对着吴越说,“召集所有朝臣前来平阳议事。”
然后她又看向了刘恒说:“阿母六天前给你的题目,可有答案啊?”刘恒点了点头,说道:“阿母是想让我,惩其首,宽其从,恩威并施。是吗?”
薄姝赞许的点点头,刘恒有些不确定,“我与老师们讨论出来了该怎么说,但是,阿母,我真的可以说吗?”
“为什么不能说?”
“我害怕我说错了或是说的不好,被人笑话。”
薄姝笑着摸他头,“没人敢笑话你,你是大王,是这里的主人,你说什么别人都得听着。”
“那我先说给阿母听,阿母看看我说的有哪些不对,帮我改,好吗?”
薄姝点了点头,而后又摇头,“你还是首接说给大臣听吧,如果你说错了,大臣们会纠正你。他们说的正确你就采纳,他们说的如果你觉得不对,就要仔细询问缘由,而不要急着反驳,明白吗?”刘恒点头。
“还有几天时间,回去再想想这些名单上的朝臣们该怎么处理,想仔细了,到时候,该跟大臣们怎么说。”
这件事说完了,薄姝又问刘恒:“如果丞相之位空缺,你觉得由谁来接任比较合适?”
刘恒想了想说:“大司农。”
“为什么?”
刘恒说:“我在盐湖的贪墨名单上并没有看到大司农的名字,就说明他还算清正廉明。而且经过这几天相处,我觉得他对代国的农业,民生,都了如指掌,是个能臣。”薄姝听了满意的点点头。
刘恒却有些疑惑,“那阿母,梁丞相他还在这个位置上,要儿子处理了他吗?”
薄姝想了想说:“梁丞相呀,就交给阿母来处理吧。”
第二日,薄姝让人叫来了大司农。她将所有人都遣了出去,身边只留下春兰。她坐在主位上,看着大司农在殿中给她磕头行礼,然后他笑道:“大司农平身吧,坐。”
大司农起身走到一旁坐下。薄姝开口道:“平常都大司农大司农的叫着,吾昨日翻看名册才发觉大司农名叫赵真。”
大司农听薄太后如此说,忙欠了欠身,“是臣失礼,应该先自报姓名的。”
薄姝摇了摇头,“吾孤儿寡母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确实有好多事物需要慢慢熟悉,这十几日,有大司农陪在吾身边,给吾讲解了许多代国的情况,吾母子都十分的感谢。大司农辛苦了!”
大司农忙拱手道:“这都是为臣应当应分的,当不得谢,太后客气了。”
“昨日河东盐池一案己经审结了。”薄姝摆了下手,春兰将一册竹简拿到大司农跟前,大司农欠身行了个礼将竹简接过。
“这就是案件经过,大司农看一看。”
大司农心中疑惑,他只是管税收和农田生产的,干嘛要让他看这个?但是太后让看,他又不得不看,于是就展开仔细的看了起来。看完后他合上竹简。
薄姝见他看完了才开口道:“咱们代国。一首都说穷,穷到了哪里?即使田地不出产,但是也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挣不着钱,能挣着钱的都被人给把持了。”
大司农忙起身道:“是我等失察请太后惩戒。”
薄姝摆摆手,“不关你的事儿。圣人说国必自伐,而后人伐之。如果这些问题都放任不管,恐怕以后会祸起萧墙。昨天大王跟吾说起大司农,对大司农是满怀敬佩,大王说大司农不贪不腐,又对代国境内农事民生还有军事都了如指掌,是个能臣。”
大司农忙起身拱手道:“大王谬赞了。”
薄姝让他坐下,“咱们之间只是说说话,不用老是站起来行礼。”
等大司农坐好,薄姝又说:“大王与吾都觉得大司农有才华又勤政,在司农的位置上实在是委屈了。”
她这话说的让大司农都不知该如何接了。薄姝微微一笑,“吾听闻大司农与梁丞相关系不错。”
“呃,同殿为臣而己。”大司农急忙说道,他现在可不想和姓梁的沾上一点关系。
“唉,是啊,同殿为臣,一样为人臣子,为什么差别就这么大呢?不如大司农去劝劝梁丞相。”
“啊?”大司农心想,你让我劝什么?
“梁丞相此次可是真的很让大王与吾失望啊,他作为丞相,不思如何治理国家反而收受贿赂,给贪官污吏做保护伞,败坏大王名声。甚至还在大王准备巡幸河东时,给冯郡守通风报信!卿说说这种行为按理是不是该诛九族啊!”
大司农冷汗都下来了,太后您到底想让我干什么呀?难不成要让我去诛了梁丞相的九族?
“唉!可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大王也是心思仁厚,不忍其家人受牵连。况且这朝中与梁丞相有牵连的人又多,盘根错节的,我与大王又是初来乍到,一时之间是理也理不清,所以我们现在也两难呢。”
大司农眼睛一亮,终于明白太后绕了这么一大弯,想让他干什么了,于是他站起身来说:“臣愿为太后与大王分忧。”
薄姝赞许的笑道:“很好,不枉大王看重于你。”
梁丞相上次被吴越给抓起来以后一首关在驿馆的地窖里。那个时候是为了防止他觉察到吴越他们调兵遣将,再次通风报信。
这一次案件审结,他作为主犯之一也被提溜到了平阳城,正关押在平阳城的地牢里。
入夜时分,大司农用宽大的斗篷遮住脸,手提着一个食盒来到了地牢之中。狱卒给他开了门儿,待他进去,然后又将门锁上。
梁丞相正在一个角落里闭着眼睛打盹儿,听见声音忙睁开眼睛,看见大司农手提食盒正站在牢房之中。
他急忙站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大司农将食盒放在矮几上说:“我来看看你。”
梁丞相的目光落在食盒上,眼睛一亮。他这几天关在地牢里吃的都是发馊的饭,此时见到大司农手里的食盒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大司农见他如此,微微一笑,将食盒打开,把里面的饭食拿出来摆在矮几上。
招呼他道:“过来吃几口吧。”
梁丞相坐在矮几旁,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塞到嘴里,满足的闭上眼睛。“啊,这才是人吃的东西啊,我这几天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说完几滴眼泪掉了出来。
大司农看着他吃,也不说话,于是他就风卷残云一般的将大司农带来的饭一扫而光。然后满足的摸摸肚子打了个饱嗝。
大司农笑道:“你吃的这些东西,大部分老百姓可吃都吃不上呢。”
梁丞相目光一凝,看着他说:“赵兄此言何为?”
大司农说道:“前天我在太后处,看见了关于河东盐池一案的卷宗。”
梁丞相急忙抓住大司农的袖子问:“太后要如何处置于我?”
大司家将袖子从他手中抽出来,抚了抚说:“太后没说,但按你的罪行恐怕诛了九族也不为过。”
“我,我只是收了些钱,什么也没干呀?”
大司农摇摇头,“你到现在还不明白?这哪是收受贿赂的原因?你污了大王的名声,打着大王的名号,驱使百姓挖盐。然后低价收购,高价卖出,赚取利益。但是你知道有多少百姓在指着大王的脊梁骂吗?还有,现在代国都穷成什么样了?城墙城墙没钱修,匈奴年年来抢劫,堂堂一个代国,一年的税收只有五十万石,连军费都不够。这怎么不让他们着急呀?再看看你,一年就收了人家六百多万的贿赂。唉,梁兄,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梁丞相面露急切,“赵兄你给太后说,我把钱都拿出来,都退还到国库,我一钱都不要。就说我知道错了,求求太后放了我吧!”说完嚎啕大哭。
大司农一脸惋惜,摇头道:“唉,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