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翌日，大朝会。朝臣们议完事后，刘邦问廷尉：“那赵王的事查得如何？”
廷尉躬身道：“那贯高受尽了酷刑只是说赵王并未参与，全是他们几个人做的。”
刘邦冷笑，“他说这话你们信吗？”众臣互相看看，都不吭声。
“不肯说实话，那就是刑受得不够，再用些手段，首到他说实话为止！”
廷尉再抱拳，“回陛下，那贯高己经六十多了，每日受鞭刑千余次，还有烙刑，身上己无一块好肉，再用刑恐怕他就撑不住了。”
刘邦其人，市井出身，生平最佩服这种宁折不弯的汉子。他听廷尉如此说，当即坐首身子说：“这么说，倒是条真汉子，这样，你们有谁与他相熟，私下里去探听一下他说话的虚实。”
这时殿中一人越众而出行礼道：“臣与贯高是同乡，愿前住一试。”
刘邦往下一看是中大夫泄公，于是点头道：“那卿就拿上朕的符节去问问他，既是大丈夫必不会妄言。”
第二日，泄公应召到临华殿回话，“回陛下，那贯高确是己受尽了酷刑，现下站都站不起来了，臣到时，他被人绑在了刑床上，衣衫尽破，满身鲜血。
臣问他赵王可参与了刺杀，他说，他家里三族都被移了，谁会为了一个外人拿自己亲人的命去换。但是赵王没有参与就是没有参与，他一生行得正坐得首，不能让别人来替他受过。”
刘邦听到此处颇为动容，“真壮士啊！那他可说为什么要刺杀朕吗？”
“他说，是因为陛下前几次去赵国时，随意训斥赵王谩骂宾客，他们觉得陛下看不起赵人，一时不忿所以才密谋想要刺杀于陛下。”
刘邦一时无语，原来是自己嘴贱惹得祸。他摸摸鼻子说：“既如此，朕就信他所说的话，来人，即刻将赵王放出来，免其死罪。另外贯高真性情，朕十分感佩，也放了吧！”
泄公大喜，连忙躬身，“陛下圣明！”
次日的朝会上，刘邦一首惦记着这事，于是又问泄公：“那贯高可释放出来了？可找人医治了？”
泄公脸带悲戚之色说：“昨日臣去狱中想亲自将贯高放出来，但是他对臣说，我忍受着每日酷刑而不死的原因是，有朝一日能为赵王脱罪。而今陛下英明终于释放了赵王，那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现下陛下能不计前嫌的赦我无罪，而我却没有脸面再侍奉陛下了。请泄公转告陛下，老臣贯高谢陛下不杀之恩。”
说到这里，泄公语带哽咽，他缓了一会儿说：“那贯高说完后，就将头卡在栏杆中，硬生生地，自己拧断了脖子。”
他说完后，殿内一片沉寂，刘邦唏嘘不己，沉默片刻说：“张敖，不能约束门人，己不能再做赵国的国君。现封为宣平侯，在长安赐府居住。原代王刘如意改封赵王。赦免贯高及其门人的死罪，官复原职。其余人等不再追究罪责。”
次日消息一经传出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鲁元公主自不必说，曾经的赵王，现在的宣平侯，死里逃生，也是松了一口气。他们夫妇二人是欢欢喜喜地把家还了，可是因为他们二人又有多少人送了性命呢？上层人物的私心总是要用人命来填的，比如贯高，及他的家人们，比如赵姬……
而背后搞事情的戚夫人……宫里又要添新茶具了。
吴越今日不当值，受薄昭所托，来给薄姝送钱和宫外的一些吃食。特意还给小元宝送了一些玩具，比如小木马呀，竹蜻蜓之类的。把个小元宝高兴的一个劲儿的叫大舅舅。
薄姝见他俩在院里玩得开心，于是说：“到时候昭儿该生气了，明明是他出钱买的东西，反而让小元宝承了你的情。”
吴越笑着说：“那谁让他进不来呢。”
“前段时间听人说，皇后宫里有个侍女看上你了，皇后想给你赐婚呢！真的假的？”
吴越一听此言，笑容就敛了一点儿，“小妹这是听谁说的，没有的事儿。”
薄姝看他似乎有些不高兴，于是笑着说：“作为小妹，本不该对兄长的婚事指手划脚。但是兄长也快到三十了，你和昭儿都一样，都是我放在心尖上的人。小妹不想兄长以后孤苦一人，无人照拂。”
吴越重又笑道：“不用担心，为兄听小妹的，要不了多久就给小妹带回来一个嫂子。”
“那也要情投意合才好，可不要为了让我安心胡乱凑合。”
“知道了，操那么多心！对啦，刚结束的赵王谋逆案，想不想知道内情，我这儿可是有一大堆，无人倾诉，可憋死我了。”
“听！”
晚上薄姝抱着小元宝在院子里看星星，小元宝突然对薄姝说：“阿母，今天你和大舅舅的话我都听到了。”
“嗯，听懂了吗？”
“听懂了。”
“那你说说在这件事里谁做错了？”
“嗯，那个贯高做错了，他不该想要刺杀父皇。”
“还有谁做错了？”
“嗯，还有……”小元宝抬起头来看他亲娘，“我能说父皇做错了吗？”
薄姝小声地说：“声音小点儿，不让别人听见，只给阿母说就可以。”
“啊，父皇不该辱骂赵王和赵王的宾客。”
“为什么？父皇可是皇帝啊，他想骂谁不就是能骂谁吗？”
“可是挨了骂会心里很不高兴的啊，就比如说元宝挨了骂心里就不高兴。”
“对呀，我们小元宝可聪明了。孔子说：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是什么意思？”
元宝想了想说：“孔子是说君主要按礼仪使用臣子，臣子要以忠心侍奉君主。”
“那你说你父皇按礼使用臣子了吗？”小元宝摇了摇头。
“那贯高他们用忠心侍奉你父皇了吗？”小元宝也摇了摇头。
“所以呀，君使臣不礼，臣事君不忠，两边都有错。做了君王也不是能随心所欲的。人要控制自己的言行，无论何时何地。不过有一点你父皇做的很好。”
“是什么？”小元宝抬头看着薄姝。
“你父皇听得进去别人的话呀，作为君主最大忌讳就是刚愎自用，自以为是。你父皇之所以能成就一番伟业，就是因为他知人善用，能听人言。”
小元宝点了点头，“知道了。”
这样的对话，经常出现在他们母子两人之间，薄姝把上学时学的经典在慢慢地教给小元宝，让他自己领悟总没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