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如钩,清冷的银辉斜斜地泼洒进窗棂。姜九笙凭倚着雕花窗棂,目光投向天际最后一抹猩红消散之处,掌心残留的玉符灼痛感仿佛仍在蔓延,宛若一道淌血的印记。
“那怪物,当真会再度苏醒?”她的声音轻柔得似夜风拂过檐角铜铃,尾音却难掩震颤。
案前,慕容瑾修长的手指正翻阅着泛黄的情报卷宗,闻言抬眸,墨色瞳孔深邃如渊:“它己然撕开了封印的罅隙。”
死寂瞬间笼罩了房间,唯有窗外呼啸的风裹挟着铜铃的脆响,尖锐得如同指甲刮过铜镜。慕容瑾“啪”地合上卷宗,震得烛火猛地一晃:“与其徒劳忧惧,不如首击敌人伪装,尤其是那皇室金币背后藏着的獠牙。”
姜九笙手腕轻转,手链上的冰晶骤然亮起,投射出的地图上,几个红点如同未愈的伤口般刺目:“暗影阁传回消息,三座城池的兵器坊同时出现了黑衣人。他们采购的玄铁本可锻造破魔刃,却偏要将刃身熔作粉末。”
“粉末?”慕容瑾指尖轻叩桌面,“与其说是锻造兵器,倒更像是布设某种邪阵。”
话音未落,急促的脚步声划破夜幕。一名灰衣信使猛地撞开房门,怀中的信笺尚带着晨露的湿意:“东门驿站发现匿名密函,封口处贴着‘见光即焚’的符咒!”
姜九笙接过那泛黄的纸页,“姜九笙亲启”五个字端正得近乎呆板,仿佛出自刻刀雕琢。当银针挑开封口的刹那,一缕奇异的檀香钻入鼻端,并非寻常香料,而是混入了曼陀罗的迷魂之香。
信纸上寥寥数语,字字如毒蛇吐信:“焚天教不过障眼法,真正杀机,隐于金銮殿阴影之下。若不速抽身,恐连自己血如何冷,都不得知。”
“字迹似经拓印,辨不出笔锋习惯。”慕容瑾将信纸举向烛火,忽地眯起眼,“背面有异!”
逆光下,信纸右下角浮现出隐约的图腾:扭曲双蛇缠绕骷髅,正是百年前覆灭的幽冥教徽记。姜九笙霎时忆起凌霄剑派禁地那卷血书,记载着幽冥教徒如何以活人炼傀儡,操控整城百姓自相残杀。
“以活人为祭,方能催动那邪术。”她的声音发颤,“他们要的并非兵器,而是……祭品!”
慕容瑾骤然抓起信纸凑近鼻尖,瞳孔猛地收缩:“此纸有血腥气!”话音未落,整张信纸倏地燃起幽蓝火焰,瞬息化为灰烬。姜九笙眼疾手快,在灰烬中捻起半枚带齿的指环,正是前日失踪的暗影阁暗桩的信物。
“敌人在我们眼皮底下埋了钉子。”慕容瑾将指环捏得“咔咔”作响,“自此刻起,所有讯息皆用传音入密之法传递。”
接下的三昼夜,整座城池化作暗流涌动的棋局。姜九笙在手链中凝出十二道追踪符,如撒入深潭的渔网;慕容瑾则乔装西域商人,于黑市与黑衣人周旋。而最致命的陷阱,竟藏于他们亲手布下的防护阵中。
当姜九笙将最后一块阵石嵌入凹槽时,指尖猛地传来一阵诡异的脉动。月光下,石头表面赫然浮现出与信笺上相同的幽冥图腾,无数细密的孔洞正渗出暗红的液体,这哪里是什么阵石,分明是用活人血肉浇筑而成的蛊器!
“想瓮中捉鳖?”她突然笑出声,眼中寒芒毕露。指尖灵力骤然注入阵眼的刹那,整座宅院亮起血色咒文,与地底传来的脉动形成了诡异的共鸣。
与此同时,城南破庙内,黑袍人抚摸着怀中的玉牌轻笑。牌面上的幽冥图腾突然渗出鲜血,在地上映出姜九笙冷笑的面容。
“终于上钩了。”黑袍人将一颗血淋淋的心脏按在玉牌上,“启动第三重血祭,让这些自以为是的蝼蚁,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黑暗。”
夜色愈发深沉,姜九笙望着城中此起彼伏的暗哨火光,紧紧握住了腰间的软剑。她清楚,这一局才刚刚开局,而她和慕容瑾,早己成为棋盘上最醒目的两枚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