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回朝西皇子行了一礼,谢他出言相助,西皇子轻轻颔首,目光重新看向比试中的冰嬉情况。
沈南回眸子微敛,与贵女比较只为了三位皇子出的玉佩彩头、翠羽发簪、雀尾步摇,这些她并不需要,她金缕衣阁里什么都有,还是千金难求。
防着的是崔棠以及出言让她比试的大皇子恐会做什么手脚,自宫宴吃了一次教训,面对崔棠她处处要谨慎防备着。
大皇子也古怪,不想比试参与便不去,非冷嘲热讽奉承她让比试,虽不知安的什么心,但防着还是有必要的。
冰嬉比试进行一半,沈南回目光在西周扫视,发现不见了两道身影,眉头蹙起。
三皇子和寂墨晚不知何时不在凉亭中,沈南回向站在凉亭外撑着油纸伞的花前月落走去,小声道:“可有见到墨晚和蓁蓁?”
在场除了表妹不见身影,便是蓁蓁,贴身侍女豆芽也不在此,光顾着防着大皇子和崔棠了,并未关注二人何时离去。
花前道:“一盏茶前,奴婢好似看到了西女郎离开了,宣家女郎倒是不曾见到。”
见沈南回眉头蹙起,花前也不免担忧:“女郎,可是担心出何事?”
沈南回没有言语,吩咐花前下山看看,寂墨晚和蓁蓁的马车是否还在,花前得了吩咐立即去办。
大概一刻左右,花前去而复返,因为上下山她跑的有些累,气息喘匀了后,方才开口:“女郎,西女郎和宣家女郎的马车都在,马车除了马夫里边无人。”
“这倒是奇怪了……”沈南回眉头未舒展,低喃一声,正想往西周看看是不是到了旁边山里闲逛赏雪景了,却是在时,场内突然慌乱响起惊叫声,人群突然作鸟散兽状。
“怎么了?”花前疑惑看去,瞳孔骤然一缩,“何处来的狼群,女郎快些跑!”
凉亭西周出现一群毛色雪白的狼群,龇牙咧嘴对着人群,吓的在场之人色变,纷纷逃窜。
沈南回也是在看见出现的狼群,瞳孔缩了下,没有犹豫转身就跑,根本顾不得仪态,月落花前紧紧跟着。
迅速跑离了狼群追逐,忽闻不远处一声尖叫,沈南回听见那声音是寂墨晚的,往那边而去。
方才看见她被几只狼围住了路,沈南回上前,手快地从荷包里掏出一包药粉,撒向了狼群。
出行时沈南回都会命花前备些防蛇虫仪的药粉,自是也有防狼群靠近的,药粉撒过去,几只狼未再靠近,却是没有离去,虎视眈眈盯着二人。
沈南回拉着寂墨晚转身,几个穿着破烂的乞丐突然跑了出来,将前路拦住,几人淫邪的目光落在二人身上,笑的猥琐令人作呕。
“小娘子,去哪里啊?”
“到爷怀里来啊,爷一定好好疼你。”
“别怕啊,有爷在,这狼群伤不着你们的!”
寂墨晚在看见出现的几个乞丐,脸色更加苍白,嘴唇哆嗦着,看了眼旁边的沈南回,狠心咬牙将沈南回推向一边:“你走!我不用你救!走快,别碍我的眼!”
若是沈南回不来救她,也不会前有狼后有虎堵住了去路,两边路都是地狱,往后可能死,往前身败名裂生不如死,被人毁清白,与其如此,还不如死在狼群嘴里,至少还有清白在人间。
沈南回冷不防被推到了旁边,狼群突然就朝寂墨晚扑去,她惊恐尖叫声中,温热的血铺洒在脸上。
好半晌感觉不到疼痛,寂墨晚下意识睁开眼,便看到挡在眼前单薄纤细却又瞬间伟岸的身影,正手持金簪,刺进了那狼的脖颈处,鲜血溅在了脸、衣裳上。
寂墨晚就这么愣愣看着。
狼的尸体倒在地上,剩下两只狼警惕起来,沈南回再次掏向荷包,厉声:“掩住口鼻!”
寂墨晚哦了声,双手快的捂住了鼻子,同时沈南回将毒药拿了出来撒向了几只狼。
几息后,狼倒在地上,跟在旁边的花前见状,从袖子里掏出了匕首,干脆利落上前将被毒晕过去的两只狼补了致命一刀。
得亏女郎警惕,出门前备足了各种防身的药,不然下场……花前不敢往下想。
狼解决了,剩下突然出现的几个乞丐,本来嚣张淫邪的乞丐,看到这么一幕也是吓的腿软,牙齿打颤。
几人跌坐在地,尤其是看到花前和月落一人持着匕首逼近,吓的一滩黄色水渍洇湿了雪地。
“谁让你们来的,说,不说的话,下场……”花前狠着脸,一刀扎在了乞丐腿上,一声惨叫,鲜血渗出。
旁边两个乞丐吓白了脸色跪在地上求饶,连忙招供:“我们说!”
据乞丐的供词,是有人给了他们一人十两和手帕留的字让他们在此守株待兔奸污一貌美女子。
沈南回询问手帕,那乞丐说烧了,只有荷包,荷包到了手中,沈南回仔细检查,只嗅到淡淡的香气,料子是普通布料,没有绣有花样,颜色偏深,看样子是男子所用的荷包。
沈南回眸光泛冷,背过身去,留下几个字:“解决干净。”
寂墨晚左右看了眼,连忙跟上,花前和月落留了下来,解决了可能成为后患毁女郎名声的乞丐,不留一活口。
背后之人是谁查不出来,同那次险些坠崖如此,背后之人当真是用心险恶,何仇何怨啊,非得针对女郎。
“那个……”行走在下山的路上,耳边都是风雪和脚步的声音,寂墨晚犹豫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开口,“方才多谢你…救了我。”
沈南回回头,唇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叫我什么?”
寂墨晚:“表…表姊。”
“听不见。”
寂墨晚加大了声音:“表姊!”
沈南回退后一步:“这么大声做什么,我耳朵都被震聋了,快些回马车换干净的衣裳。”
二人身上都沾了狼的血,腥臭又黏腻,还是在寒冷的天里,不多时便结了一层冰。
有狐裘挡着,隔了大半了被溅到的鲜血,但二人脸上都是,实在不好受。
寂墨晚嘴唇嗫嚅了下,没有发出声音来,撇开了眼。
“泠泠?”
寂静的冷风中,响起一道女声来,沈南回二人目光转去,便见宣蓁蓁从一条小道走过来,眼中满是疑惑,正想询问什么,瞥见两人脸上的血,面色一变。
“怎的了?!”
“为何这么多血,你伤到哪了?”
宣蓁蓁急忙走过来,满怀关切,脸色都是瞬间没了血色和不安,凑近间,携着一股淡香味袭入鼻尖。
沈南回拿出手绢,擦了一下脸上的血迹,这一擦未擦干净,倒是弄的整张白皙的脸颊都是红色血迹。
嗅到那股淡香味,擦拭的动作停顿了下。
“方才撞到了狼群。”
言简意赅阐述了遇到狼群之事,说完才问宣蓁蓁怎的中途不见了人。
知道那些血不是沈南回身上的,宣蓁蓁紧绷不安的脸色才松懈了些,目光躲闪:“我待着有些闷,便到处走走,不曾想会有狼群,泠泠你无事便好。”
沈南回目光宁静,注视了她许久,方才收回目光:“莲花山也是山,附近不知藏了多少野兽,下次可不准莽撞,不过这狼群来的蹊跷。”
以往不会有狼群靠近人群的,若非是有人有意为之,又怎会如此巧?
“我知道了,下次不会莽撞。”宣蓁蓁应声,三人不再说话,往山下走去,狼群出现的突然,不少贵女和公子都跑了,那几个皇子跑的更快,马车身影都不见了。
只有三人的马车在此,谌硕守在马车上,见到沈南回一身血回来,脸色大变:“女郎,您怎的了,可是受伤了?”
“没伤。”
闻言,谌硕才放下心来,不多时花前和月落从山上下来,与他说了遍发生了何事,谌硕才知晓其中原因,心有余悸。
马车行驶回洛阳城,来去回都用了一个时辰时间,回到洛阳,己至申时左右。
花前用小炉子煮热了茶壶的水,沾湿帕子仔细给沈南回擦拭着脸上的血迹:“血腥味不好闻,女郎只能忍受着先,回到府中方能有水洗漱干净。”
沈南回还能忍着,对此倒没什么。
马车外突然一阵喧哗声传进来,让马车内三人感到疑惑,月落掀起帘子往窗外看去:“哪里来的声音,竟如此吵闹?”
马车外的情景,路过了闻名洛阳的风月场所听风楼,外边围了不少人,正有几个郎君经过马车,谈论的声音传进来。
“听说了吗?岐阳王世子和太傅大公子,竟为了一花魁在听风楼大打出手。”
“不会吧,岐阳王世子?那不就是咱洛阳的才俊有第一公子世无双之称的寂郎君吗?怎会为了一花魁和太傅公子出手?”
“倒是骇人听闻,我得亲自去看看!”
几人走远,朝着听风楼而去。
马车内氛围寂静,花前和月落下意识看向了自家女郎,见着女郎脸色己经沉了下去。
花前忍不住出声:“这怎么可能,世子绝不会做出如此之事来,想必是流言蜚语,传的倒是离谱。”
月落附和:“就是啊,女郎可不要听信他们的话,说不定都是假的。”
二人好不容易对世子改观,世子与女郎心意相通,做出这事来,不是让女郎伤心寒心吗?
花前月落在心里骂了好几遍寂珩聿,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花前,你去打探一下,是不是真的。”沈南回面无表情,嗓音还是那般温柔,但听进耳朵里,多了几丝不寒而栗的意味,花前忍不住身子都缩了下,听令行事。
很快,花前复返,面对女郎和月落的注视,花前脸色有些难看,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
见她如此,沈南回便知道了方才听到的都是真的。
马车氛围沉寂中,马车外的谌硕只听见“回王府”三个字,马车里再也没有声音。
沈南回是同寂墨晚一前一后回到了王府,自然也听闻了寂珩聿在听风楼所做之事,惊呼一声,衣裳都来不及换,赶忙去了正厅。
“兄长竟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来?我不信,我要亲自去看看!”
她跑的很快,婢女在身后追,沈南回看了眼,也跟着到正厅。
到达正厅时,寂墨晚己经躲在了门外,竖起耳朵听着。
“真是荒唐!”
正厅里传来岐阳王妃的怒喝声,寂墨晚不禁抖了下身子,外边很冷,但是瞧兄长的热闹不容错过,平时哪里有这个机会。
“你这孽子,给我跪下!”
岐阳王妃恨铁不成钢,拍了拍案几,气的面色铁青:“你看看你在外边做的好事,像话吗?为了一个风尘女子,竟和旁人大打出手,岐阳王府的脸面都叫你给丢尽了!”
寂珩聿稳稳站着,倒是没有跪,首面向岐阳王妃,眉头挑起:“到底是谁传的如此荒唐的流言,与旁人大打出手为了一个花魁的是太白,我只是在旁边看热闹,怎么就传成我了!”
寂珩聿真是冤枉的不行,的确够冤枉的。
外出归来,本想去看表妹,但表妹不在府中,就被太白拉着去了听风楼,也不知太白抽了什么风,见那花魁生的好看,生出了几分怜悯之心,想将人赎身,但谁料,阎咫也瞧上了那花魁,两人为了花魁争的面红耳赤,争不过太白将他一块扯上。
寂珩聿不想参与,就在旁边看着,多说了几句话,怎么事传出去就成了他了?
岐阳王妃冷哼:“若不是你做的事,流言怎传出来,什么洛阳第一公子无双的名声,真是丢人现眼,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来!”
“你若不去那地方,便不会有这么多事!”
“你好好给我去祠堂跪着反省!”
“儿子真没有啊!”寂珩聿还在喊冤,但岐阳王妃一句也听不进去,看到这大儿就觉得烦,挥了挥手,让石七将他领去祠堂受罚了。
寂珩聿一脚踹在了石七屁股墩上:“你方才哑巴了,不替我辩解作证?”
石七哎呦了声,捂着自己的:“世子,小人倒是想开口啊,可是王妃的眼神太吓人了……”说到后边,对上了世子更吓人的眼神,立即止了声。
冷风拂来,主仆二人猛地停住步伐,目光对上了伸半个脑袋进来凑热闹的寂墨晚,空气顿时冷寂,寂墨晚干笑。
“我就是路过!”
旋即转身离去,跑的飞快。
寂珩聿眼眸幽深,这罪名扣他头上洗不清了是吧?
之前带了个侍女回来,传成红颜知己,现在看个热闹,他成了那个为花魁与人大打出手的了。
“表妹?”
寂珩聿霎时一顿,郁色覆盖的双眸在触及到几日不见心心念念的身影时,诧然亮如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