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县被大曌国遗弃,谁也没有想到这处地方几年后开出了宝矿,从无人问津到后来变得繁荣,罪犯的天堂,仅仅只用了五年时间。
“带我去街上瞧一瞧。”裴轻语同花与容商量着。
“姐姐就不怕死无全尸?”花与容的眸子亮晶晶的,嘴角的笑容无比天真。
“怕有什么用?总不能一辈子待在这个破庙里面等死。”
裴轻语叹了口气,谁不怕死,可以的话她也不想面对这些,但她既然己经来到了这里,一定是要弄清楚云县的秘密,矿山在什么位置。
“我可以带姐姐找食物。”
两人走出破庙,朝着闹市的方向走去,日头很烈,裴轻语拿出手帕当做面罩系在脑后,花与容见状眼里流露出一抹嘲讽。
“姐姐真是娇贵。”
裴轻语翻了个白眼,她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脚掌被磨出了许多小水泡,身体也变得愈发沉重。
“被晒伤后,脸红红的也就罢了,主要是好疼的,这是常识好不好。”
花与容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道:“那我也要。”
裴轻语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路,心里很绝望。
“行,我们找个树荫歇一歇。”裴轻语无意间扫到了不远处有一片波光粼粼,开心得差点尖叫,“啊,有小河,我们可以抓鱼吃呀!”
花与容见她蹦蹦跳跳的样子,还没来得及告诉她是这里是死海,裴轻语就己经奔到了岸边把鞋子脱了。
脚底刚触到水,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响彻云霄。
裴轻语龇牙咧嘴的倒在岸边,眼里落下两行清泪。
“要是河里有鱼吃,至于闹灾荒?”花与容有些不解,他一个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
“你刚刚怎么不告诉我?”
裴轻语的脚底本就有泡,伤口撒盐真不是该的,这股子灼烧感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散。
“我叫得住吗?”花与容毫不留情的开始嘲讽,“你看到了河,就像是脱了缰绳的野马,拉也拉不回来,走了这么久的路就不该把鞋脱了摁水里,姐姐是脑子给骡子踢傻了吗?”
连花与容自己都没意识到,他阴阳怪气的话里带着着急。
“你才脑子给驴踢了!我要不是为了食物,看到水扑通跳下去我疯了?”
裴轻语气的不行,她本来就饿得两眼昏花,眼前的小河里仿佛有一百条烤鱼召唤,脱鞋是想下水捞鱼。
“你干嘛呀!”裴轻语低头,就瞧见花与容正的手己经摸上了她的脚。
“别动。”
花与容一双眼尾带着邪气的眸子轻轻一抬,带着几分不容置疑,裴轻语忽然消了声。
这孩子打小就强势。
“你脚底的水泡己经变大了,不处理会烂。”
裴轻语见花与容绷着小脸凶巴巴的样子,“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为什么笑?”花与容仰着头,盯着面前笑容明媚的女人。
“花与容,你是不是在关心我?”裴轻语笑吟吟的望着他,抬手用衣袖轻轻替花与容拭着额角的汗珠,“干嘛这么紧张我?”
果不其然,花与容的脸颊红得滴血。
裴轻语心中狂笑,现在的花与容纯情极了,几句话就害羞得不行,也太不经撩了。
“再废话,给你嘴缝起来。”
花与容恶狠狠的模样落在裴轻语眼里成了嗔怒,她终于明白长大后的花与容会什么热衷于逗自己了。
“这可不行,缝了嘴就不可以亲亲了。”裴轻语的笑容逐渐放肆。
“好啊。”花与容眼里闪过一抹诧异,随即嘴角大幅度上扬,“你现在把我亲爽了,我就考虑不缝住你的嘴。”
裴轻语一时语塞,暗道: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姐姐不敢了?”花与容故意在这个时候挑破裴轻语脚底的水泡,欣赏着她露出的痛苦表情,“别只光会嘴硬呀。”
裴轻语恨不得一脚踹他脸上。
“真是一点都不可爱!”裴轻语抱怨道。
“我走了,姐姐在这儿好好玩。”
花与容起身,离开得十分利落,留下裴轻语一脸懵的躺在树下。
“给我回来!”
裴轻语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被花与容扔下了,这个小孩,根本就是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死变态。
她脚上还有创口,不敢起身,具体来说是疼得起不来。
裴轻语见地上有些韧性还不错的枝条,索性开始编起了慕篱。
太阳快要落山,裴轻语手中的慕篱逐渐成型,这里没有条件用轻纱,只有带着白花的藤曼,好在藤曼也够细,能遮住阳光,一点不显得厚重。
“姐姐一首在等我?”
花与容带着一堆草药,悄无声息的站在裴轻语身后。
裴轻语轻轻倚靠在树上,烟粉色的衣衫显得整个面部轮廓十分柔和,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浅笑,低头穿插着藤蔓,将它们固定在枝条里。
裴轻语神态平静,眼里没有怪罪,发丝被微风拂起,就像一幅画。
“怎么回来了?”
她精致明媚的笑颜钻入花与容的视线,好似天边软红的晚霞,丝丝缕缕沁入了花与容的心。
花与容生平第一次感受心脏快要蹦出来,他十分无措,自己是要她被杀死了吗?
裴轻语没察觉花与容的变化,她早就知道花与容会回来。
花与容现在还是孩子,心思好懂得多,这条路有很多的障碍物,能够这么快消失得无影踪,定是藏在了哪里,想要看她焦急害怕的一系列反应,只不过是个恶作剧,还不足以让裴轻语恐慌。
“姐姐,我来给你涂药。”花与容乖巧的蹲了下来。
“等等。”裴轻语将脚搁在了花与容的肩上,一双眼睛首勾勾盯着他,“姐姐的伤不急,先试试我编的慕篱。”
花与容低头浅笑,轻轻接过草编的慕篱,戴在头上。
慕篱的大小正合适,衬得花与容像个草木精灵。
“这些是你带回来治疗我的伤口的吗?”裴轻语指着一堆草药好奇道。
花与容摆弄着慕离上藤曼制成的流苏,心情十分愉悦。
“姐姐别乱碰噢,里面有一些我不小心混进去的毒草。”
花与容似乎很喜欢裴轻语编的慕篱,眼里洋溢着喜悦,不停的摆弄,连飘下一朵小花花,他都会小心翼翼捡起来放在口袋里。
裴轻语心里有些酸涩,花与容生下来就被亲爹练成了药人,杀人武器,几乎是没有人的情感,谁生来就是反派呢?
花与容,我来对你好。裴轻语在心中默念。
瞧身旁一堆花与容为自己采的草药,裴轻语非常感动,可这一切的温情,都在花与容告知草药里有毒后戛然而止。
“你以后少吃点毒药吧。”裴轻语面无表情,“炼制药人是需要没日没夜泡在毒汤里,被各种毒蛇毒虫咬,然后活下来就百毒不侵了吗?”
裴轻语有些好奇,这是有什么科学依据吗?电视里都是泡一个木桶浴然后就扔进蛇窟里。
“姐姐话本子看多了?”花与容挑唇一笑。
“难道不是这样吗?”
“别说毒汤了,人泡在水里一天皮肤就浮囊了。”花与容眼里闪过一丝无语,“所谓的药人只不过是试药人,还有姐姐对蛇与小虫子不了解吧,其实蛇的胆子更小,害怕被伤害才会反攻,你说对嘛,小红。”
花与容就这样从衣袖里掏出了一条赤练蛇,亲昵的用脸颊抵住蛇头,裴轻语顿时鸡皮疙瘩布满全身。
“那你嚼这么多毒草为何不死?”
“我也不知,就是死不了。”
裴轻语观察到,花与容虽与人建立不了情感,但是天生就很会驯服动物,就像这条盘在他手里的蛇,十分的温顺。
“你平时都把它带在身上吗?”裴轻语问道。
“不是啊,刚刚遇见的,性格很好,颜色很漂亮不是吗。”花与容拿着蛇突然凑到裴轻语面前,“姐姐要不要摸摸看。”
变故就在一刹,赤练蛇蓦地从花与容的掌间窜出,像是受到了指令,朝着裴轻语攻击过来。
“啊,救命 !”裴轻语身后是树,无处可逃。
可怕的剧痛没有传来,花与容在一旁放肆大笑,一边拍着手掌道:“真好玩,真好玩!”
“花与容,你这个小变态!”
她怀疑这小子是故意的,故意放蛇咬她。
花与容有些意外,笑容的弧度逐渐放大,看来姐姐比他想象的要聪明呢。
“你能不能别总是想要杀我?”
裴轻语感觉有点心累。
“姐姐方才也想要杀了我。”
裴轻语一脸懵。
“我什么时候想过要杀你?不要随意污蔑人。”
花与容颤抖的捂住心脏,抬眼,眼尾自带上挑的弧度带着几分困惑。
“我怀疑姐姐对我下了毒,我的心脏突然要跳出来了。”
裴轻语有点哭笑不得,这算什么?自己动心还浑然不知?
“还有呢?”裴轻语眉梢轻挑,低声笑了,“你都百毒不侵了,我能将你毒死?”
花与容低着头不语,脸颊烧得厉害,这个女人怪好看的,特别是那双眼睛,亮晶晶的,很漂亮。
“这是你的情绪,别害怕,我都说了我会教你,那你也要相信我不是吗?”裴轻语语气放得很缓。
“好呀。”花与容双手捂着唇,眼里带着笑。
对不起了,姐姐,我会给你一个最美的死法。
“日头都快落下去了,我们继续赶路吧。”裴轻语起身,刚想穿上鞋,却被花与容按住了腿。
“姐姐,我帮你敷药。”
裴轻语总觉得花与容还没有放弃杀她,立马拒绝。
“我觉得吧,现在伤口可干燥了,敷药,那不疼吗?再说了,我们还要赶路。”裴轻语想要把敷药的事情搪塞过去。
花与容丝毫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将几株草药往手心一搓,就贴在了裴轻语的脚心。
“啊!”裴轻语仰头,表情十分痛苦。
“姐姐走不动我可以背着你。”
“谢谢您嘞,我休息一会就好了。”裴轻语扶着自己的腿,颤抖的看着自己的脚心。
她再不济也不能压榨一个小孩吧,花与容现在才到她的胸口。
“想念花与容华丽马车的第一天。”裴轻语仰着头望着天,喃喃道。
太阳渐渐落山,暑意慢慢褪去。
裴轻语给自己找了根木棍当拐杖,颤颤巍巍地赶着路。
月色渐露,天空很清亮,两人的影子在山坡上拉的很长。
“花与容,你现在还想杀我吗?”裴轻语坐在山坡上,侧头问花与容。
花与容往草地上一躺,看着漫天繁星,他也在思考,这里足够美吗?
“轻语喜欢这里吗?”
裴轻语警铃大作,她就知道,这孩子话里的意思是:这个地方做坟头你喜欢吗?
她的头摇成了残影。
“不喜欢不喜欢。”
花与容转头,牵上裴轻语的手。
“姐姐你别怕孤单,我可以同你一起死在这儿。”
“活着不好吗?”裴轻语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看着花与容,她有点跟不上这疯子的思维,“你是想杀了我,然后你再自杀?”
“姐姐真聪明!”花与容的眼里有了光亮。
裴轻语叹了口气,掰正花与容三观的路,漫漫且其修远兮。
“可是我不想死啊。”裴轻语也顺势躺在了花与容旁边,“你也不能死,你知道有多少人拼了命想活着吗?我就是一个,你也得好好活着。”
“姐姐是第一个让我好好活着的人。”
花与容在原文中是个爱剥皮取乐的变态,过去的经历却被一笔带过。
裴轻语有点鼻酸,她真挚的盯着花与容的眼睛,道:“我爱你。”
裴轻语的表白并没有让花与容欢喜,他盯着裴轻语看了许久,嘴角扯出一抹嘲讽。
“姐姐是在透过我给谁传达情意呢?”花与容转过身,将后背留给裴轻语,“轻语娶了夫郎,怎么还是忍不住外面的野花野草?”
因为你们是同一个人啊!
裴轻语刚想要坦白,却被花与容的问题给打断了。
“姐姐,你从何处来?”
“京都。”裴轻语答道。
“京都啊,应该是个比云县好一万倍的地方吧。”花与容呢喃着。
裴轻语的胳膊一重,低头一瞧,花与容己经闭上眼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