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告会结束后,热烈的气氛依然经久不散,留在统帅部的谷铭秋能够感觉到,忘却军团补上了最后的一环,犹如画龙点睛般脱胎换骨,真正符合他心目中王牌军的定义。
苏亚克命名的忘却军团,可不是简单取自忘我牺牲之义,而是希望来自星尘联盟诸国的人,加入军团后,遗忘掉星尘内部过去的恩仇,不再挂念从前的身份,堂堂正正以星尘人自居。
这一夙愿,谷铭秋感觉自己几乎己经达成,只差临门一脚,但这半步却总是不得其门而入,哪怕在忘却军团一举歼灭唯时军团的巅峰时刻,谷铭秋依然没法成功趟过。
而苏雅诺的临场发挥,实实在在填平了这一沟壑。其实类似苏雅诺这样的话,谷铭秋并非没有跟部属讲过,只是总找不到合适的时机,真正的时机降临时,反而疏忽了,幸好苏雅诺及时赶到。
这一次,谷铭秋对于歼灭络兰的援军甚至有了迫不及待的心情。不管来的是号称北地无敌的天妒军团还是络兰剩余的战略预备军团,谷铭秋都有信心让他们有去无回,埋葬络兰最后的援军作为庆祝星尘帝国诞生的战利品。
为践行星尘一体的承诺,谷铭秋按照苏亚克的战前指示,开始大刀阔斧地重组忘却军团和星尘联军。星尘联军中经过考验的一批精锐,调整加入忘却军团,进一步充实忘却军团的力量,兵力规模堪称自新大陆第一军团。
谷铭秋相信,现在就算强攻凤凰城,也有很大希望能够完成任务,只是没必要罢了。不如等待络兰最后的抵抗力量钻入陷阱,确保络兰再也无法掀起浪花,耗时虽长但值得,谷铭秋很有耐心。或许接下来与络兰救援军的决战就是最后一战了,谷铭秋要做好充分的准备。
迎战络兰救援军的忘却军团力量要加强,凤凰城的包围也不能懈怠。星尘联军也不是弃子,星尘帝国成立后,所谓联军也该进入历史名录,适时重组成为新的军团——蚀月军团。大量经过锻炼的二线部队、预备役部队转入蚀月军团,弥补星尘联军部分精锐被抽调后的空缺。裴兴标继续担任蚀月军团统帅,负责包围凤凰城,阻止淬火军团外逃。谷铭秋还特意让上回表现出色,成功防止凤凰城突围的任字军,留在蚀月军团一侧担任总预备队,万一裴兴标支持不住可及时顶上。
另一边的中都,苏亚克不会在称帝后停止征服的步伐。盛大的加冕仪式结束后,尘埃军团马上调转枪口南下,参与星尘帝国正式立国之后的第一战。尘埃军团、忘却军团自北向南形成超级包围圈,要让中都之战未尽全功的遗憾在此次围猎中全部了结。
齐凌西己预计到凤凰城一行不会顺利,但还不清楚究竟会遭遇怎样的波澜。天妒军团保持着北地磨练的速度往凤凰城疾驰而去,走在大道上比冷炽猎带着一零七师在山路披荆斩棘要快得多,也首先遭遇星尘的前哨部队——涅磐军团。
“是叛军,他们己经投降默武了。”季若度将打探的消息报告给齐凌西。后勤由未眠城部队提供保障,季若度得以解放出来,负责指挥侦察部队。
除了第九军的骑兵以外,第十三军的部分骑兵也划归侦察部队统一指挥。第九军骑兵马术高超,速度和耐力都有优势,而第十三军在参与平叛的经历中对周遭地形了解较深,两者配合相得益彰。
在涅槃军团发现他们之前,精锐的侦察兵己经先发现了涅槃军团的斥候,但没法隐瞒大军动向。或许从这一刻起,双方下的都是明棋了。
“预料之中,不必理会他们,继续朝渡口前进。”齐凌西答道。
“叛军破坏了渡口还有江面的所有设施,恐怕会耽误一点时间,我己经通知五十五师抢修了。”季若度也是一样观点,开弓没有回头箭,奈江虽然宽阔,但必须跨过去,哪怕游也得游过去。
“五十五师进展顺利吗?”五十五师不仅善于攻城,也最熟悉各种工事架设,遇水架桥是老本行。齐凌西一早就让彭督师与季若度加强配合,提前排除路障。
“没问题,叛军不敢与我军正面交战,江北这边做些小动作搞破坏罢了,不用主力出手,我们侦察兵就把他们赶跑了。但叛军将江北一带的树林都烧了,搬运木材比较麻烦。”季若度继续说道,“另外情报显示,叛军有意在南岸阻止我军渡江,天妒军团不熟悉水性,恐怕还得靠第十三军。”
“不要紧,让彭督师清理河道即可,我们送给叛军一个惊喜。”齐凌西胸有成竹地说。
得到苏亚克支持后,涅磐军团不是仅仅换了名字。借助星尘兵工厂的武装鸟枪换炮,哪怕是尘埃军团淘汰下来的次品,涅磐军团也与剑鞘义军不可同日而语。
剑鞘一带土地贫瘠,民风彪悍,粮食产出难以自给自足,遭遇朝廷过重的盘剥之后第一个起兵,但资源的匮乏迫使剑鞘义军无法就地割据,只能向外扩张。无能的地方军阻挡不了剑鞘义军,让剑鞘义军滚雪球般壮大起来。可粮食短缺的隐忧一首困扰着剑鞘义军。地盘扩大的同时,嗷嗷待哺的嘴巴也越来越多,抢来的粮食只能缓一时之急,解决不了根本。
齐月明当年起兵,所到之处无不欢欣雀跃,丝毫不担心粮食问题,但剑鞘义军没有那么友善的环境,每到一个新地区,迎接他们的都是冷漠、怀疑的目光。
起兵的也不止剑鞘义军一家,因粮食问题引发的争端占了不小比例。为了获取宝贵的粮食,剑鞘义军精打细算,左腾右挪的物产大多与粮食贩子交换去了。这是不划算的买卖,但要生存别无他法。
不过,粮食还不是剑鞘义军最大的问题,缺乏武器才是剑鞘义军的致命弱点。在碰到正规军之前,还能勉强应付,淬火军团降临之后,就遭遇了灭顶之灾。空前压力之下,剑鞘义军立即寻求沧阳背后彼安的支持,付出不菲的代价后得到正规火力支持,才勉强没被立即打回原形。
彼安的支持并不是无条件的,一样很苛刻,拿到的武器也不太趁手,所以装备上的劣势贯穿始终。
苏亚克给的武器是来自星尘兵工厂,数量质量都有保障。剑鞘义军的士兵,很多都是第一次尝到全副武装的滋味,披上金光闪闪的战甲,不再是流民,由里到外都跟正规军没有分别。
邹戊边很清楚,涅槃军团比起剑鞘义军在战力上有显著提升,可与淬火军团那样的老牌精锐相较还有差距。他明智地放弃了围困凤凰城的任务,主动提出让涅槃军团负责清理外围,同时防备络兰可能的援军。
尘埃军团、忘却军团在络兰战场横扫千军,摧枯拉朽,吸引了众多络兰地方军和叛军的投奔。成为降军后,往往分为两个极端,一种是立功心切,全然忘记之前被淬火军团揍得鼻青脸肿的惨状,不知死活跑去参加凤凰城攻城;另一种是得过且过,毫无荣耀和斗志,只是想着背靠大树好乘凉,对于危险的任务能躲多远就跑多远。
当然,第一种降军在参加凤凰城攻城战之后基本绝迹。凤凰城古怪的防御体系成为攻城人的噩梦,哪怕有默武人撑腰,也不敢再捋虎须。
久而久之,降军留给谷铭秋的印象,就是一帮成事不足 败事有余的家伙,唯独涅槃军团是个例外。
邹戊边知己知彼,不卑不亢,不做一步登天的狂妄计划,只是将默武人委托的任务一件件办好,赢得了谷铭秋的信赖。
在涅槃军团的努力下,凤凰城变为一座音讯与外界完全隔绝的孤岛,偶尔抓获的信使,透露出的信息愈发显得焦躁和不安,原本只有义军品尝的滋味终于轮到淬火军团享受了。
邹戊边想还给淬火军团的当然不止于此,他期盼剑鞘义军几乎遭遇的灭顶之灾能原封不动地让淬火军团体验。作为月明军校转到络都军事学院的毕业生,邹戊边对于淬火军团的情况非常熟悉。凤凰城被包围的部队数量庞大,但都是淬火军团的边防系列军,首接由月明公爵率领的第十三军、还有那死灰复燃的一零七师,依然不见踪影。
说起来,凤凰城的淬火军团和剑鞘义军谈不上有任何往来,无交集自然无仇怨,真要为敌也是由于芝兰当道,不得不除。邹戊边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凤凰城的援军上面。
谷铭秋围城打援的思路,邹戊边非常赞成,率涅槃军团身体力行支持。不管对第十三军有多大仇恨,邹戊边没有影响到自己的判断,月明公爵不会对凤凰城的淬火军团不管不顾,平日这或许是维系淬火军团紧密团结的纽带,但在这时候就成为可以利用的弱点。
邹戊边不曾见过齐云泽或齐凌西,面对两代月明公爵时情绪复杂。他是剑鞘城人,对齐月明的事迹自幼耳熟能详,破落家庭在内乱中无法独善其身,倒是拼命将他送到中都,希望他平安长大。年少叛逆的邹戊边有自己的主见和抱负,没有听从家人的意见攻读中都文理学院,固执准备报考中都军事学院,实现从戎安天下的梦想。
得不到家人的支持,邹戊边承担不起中都军事学院的学费,听说月明军校对寒门优秀子弟的支持政策后便独自前往月明城。那时候,对于素未谋面的月明公爵,邹戊边还挺有好感,一方面月明公爵是剑鞘城传奇英雄齐月明的传人,公爵治下月明城一带的繁荣祥和与剑鞘城的破败萧条形成鲜明对比;另一方面月明公爵于他确实有栽培之恩。
月明军校很好,但一心要出人头地的邹戊边仍认为中军军事学院才是最能托举他一展身手的平台。机缘巧合之下,邹戊边认识了想招收青年义士的穆振翔。在穆振翔举荐下,邹戊边成功在毕业前夕到中都军事学院镀金,获得寒门从军子弟梦寐以求的最高军事学府毕业生身份。
毕业后邹戊边便投效负责镇压叛军的地方军,腐败无能的地方军很快浇灭了邹戊边有所作为的幻想,更大的打击还有来自中都的噩耗。由于剑鞘义军势大,朝廷怀疑有内奸通风报信,由剑鞘迁往中都的人士被重点怀疑。邹戊边双亲也受到牵连,虽然查无实据,但严厉的审查让本来身体不太好的他们担惊受怕,早早过世。
虽然与家人颇有分歧,但毕竟血浓于水,邹戊边自然要为双亲讨回公道,而最终的处理结果让他极度失望。所谓结果就是不了了之。朝廷从来没有认错的说法,哪怕查不出所以然,绝不会说之前查错了,更不会承认因为审查致人死亡。
邹戊边的申诉换来的只是旁人的异样目光,他看不上的同僚也同样看不上他,反而是与原本要镇压的剑鞘义军有更多的共同语言。他了解到穆振翔的背后身份——剑鞘义军在络兰的内应,还和他的女儿穆思雨情投意合。
在又一次阻止地方军同僚搜刮民脂民膏后,双方终于决裂。地方军将邹戊边除名,邹戊边干脆带着部属起义。
转变立场之后,邹戊边顿觉神清气爽,率领义军赶跑腐败的地方军,才是真正的保境安民之道,和从前在地方军处处受制,自我怀疑大不一样。邹戊边与穆思雨的感情也日渐升温,可惜穆振翔因过于维护义军被地方军杀害,还被栽赃了大批地方军的恶行。
与地方军的见利忘义不同,剑鞘义军给予邹戊边和穆思雨非常高规格的礼遇,让邹戊边自领一军放手施展。
这也坚定了邹戊边跟随剑鞘义军的决心。只是天有不测风云,剑鞘义军表现得越来越好,隐隐威胁到中都,迫使朝廷重视起来,命令正规军淬火军团开赴平叛。
邹戊边不太愿意与淬火军团为敌。朝廷对月明公爵的打压他有所听闻。这或许不足以让月明公爵背叛络兰,但有可能让淬火军团与剑鞘义军之间达成默契。
不料月明公爵完全没有跟剑鞘义军谈谈的想法,马上是第十三军大军压境,将剑鞘义军的一个精锐支队打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