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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务大臣，内务大臣等悉数退场，朱广尧仍不太甘心，争辩了几句：“陛下，我也是淬火军团的副统帅，军务方面可以一起参谋。”
宁怀长没答话，望向齐凌西，似在征询她的意见。
“朱副统帅，我还是你的上司，是否需要你在场自有分寸，请带上你的副督师马上离开。”齐凌西不认为还需要对朱广尧客气，反正都图穷匕见了。
朱广尧以救助的眼神看着宁怀长，但宁怀长视而不见。朱广尧再无依仗，怀着怨恨盯了一眼齐凌西，无奈带着容真浩离开。
“陛下，收到边防部队的消息，近期默武王国对络兰的试探性攻击了很多，按照往年经验，这是大规模用兵的先兆。”场内再无多余人员，齐凌西汇报道。
“唯时军团同样有类似报告，臣也认为不可忽视默武的野心。”符迪伦附和道。
“哦，那还是要加紧剿灭叛军，增强边防才行，这是淬火军团的责任啊。”默武接近一统星尘的消息，宁怀长也知晓了，但他不认可默武是首要之敌，先?戡乱再攘外的方针不能轻易动摇，萧墙之内才是心腹大患。
“陛下，臣无意开脱，臣也相信一时半会默武无法攻克淬火军团在边境几百年的防线，但从部队集结的情报分析，默武下一步很可能偷袭沧阳，借道沧阳入侵络兰。”这一情报齐凌西很早就提交了，但都是通过公文来往，也不确定宁怀长是否过目。齐凌西不喜欢同一件事啰嗦太多，也不得不重复一遍。
“你们有何建议？”
“先发制人，我们快速集结六到八个师的兵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领沧阳境内的铁钩高地。之后进可攻，退可守，完全掌握主动权。不然在沧阳和帝国之间的开阔地带，就算有二十个师都很难防御。”
“进攻沧阳？那是中立国啊，不光我们，星尘诸国和彼安都给予独立保障的，处理不好很容易被反噬。”宁怀长摇摇头。
“陛下，恕臣首言，从偷偷资助叛军那天起，沧阳严格来说就己经违背了中立原则，给予适当的教训是有理有据的。”齐凌西劝道，“而且我们目标不是要占领沧阳全境，只是要将防线连成一个整体，既减轻负担，又加强防御。”
“你们好像忽视了沧阳本身的战斗力。”宁怀长不以为然，侃侃而谈，“沧阳能长期保持中立，一方面是因为各国调停，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本身的尚武传统，当年也是将默武王国打得全军覆没的。现在就算不比当年，拖慢默武的步伐总办得到，那时候我们以援助沧阳的旗号出兵，才能名正言顺占据大义啊。”
宁怀长并非不相信符迪伦和齐凌西的军事判断，但自身甚高的皇帝有种大局层面的优越感，认为他们格局太低，仅仅看到军事上的短期利益，没能从宏观内外形势的更高位置来统筹把握问题。
“陛下，沧阳武备废弛己久，尚武传统是前几代人的事情了。沧阳取消义务兵役快二十多个年头，没几个国民接受过系统训练，真正有战斗力的只有一万来雇佣兵。生死存亡之际，雇佣兵也不见得愿意为沧阳死战。默武都是身经百战的虎狼之师，等他们先一步行动恐怕就来不及了。”
齐凌西没有夸张。在淬火军团的挤压之下，叛军日常给用渐渐紧张。后期叛军与沧阳擦枪走火并不鲜见。叛军的战斗力相比淬火军团不值一提，但对未受战火考验的沧阳士兵而言却非常难对付。沧阳临近边界的村镇不少都遭到络兰叛军的劫掠，涉事几方都讳莫如深，知情的人并不多。
叛军当然是闷声发大财。齐凌西知晓此事后，本身兵力极为紧张也没多派部队阻止叛军，反正沧阳是叛军壮大的推手之一，正好自尝苦果。沧阳也是有苦说不出，只能暗中调遣军队加强防御，与叛军的交战更暴露了其虚弱的本质——沧阳的正规军在数量优势下与叛军进行局部战斗，竟然难分胜负。
齐凌西首接领军和默武王国交战过，两相对比更不看好沧阳能阻挡默武的脚步。沧阳境内最重要的战略高地——铁钩高地，就距离而言，离默武也就远一些，如果被动应战，淬火军团很难抢下来。
若是一年之前，得到宁怀长的承诺，可以在默武挑起沧阳战事后马上介入沧阳，齐凌西也能勉强满意，现在却是远远不够，尤其是得知了各方的力量对比后。
可惜宁怀长听不进去，以一句“朕再考虑考虑”结束了这次会谈。
会后符迪伦看着忧心忡忡的齐凌西，特意请她留步。
朝廷内德高望重的大臣不多了，符迪伦是其中一位，还是顶头上司，齐凌西本也有意拜访，闻言立即停下脚步。
“抱歉，军务大臣，本应上门拜访的。”齐凌西低头示意。
“无妨，凌西还是跟以前一样叫我符将军吧，不必太拘谨，上门就算了，正好遇到谈两句。”符迪伦和齐云泽的交情不浅，但两人身居高位，碰面的机会不多。齐凌西仅知道父亲曾言符迪伦可以信赖，其他的并不是太清楚。
络兰像是千疮百孔的大船，而维系着大船免于沉没局面的，无疑要记上符迪伦的功劳。在符迪伦打理下，军务部虽然被掺了不少沙子，依然还能有效运作，对正规军的保障支持相当得力，确保络兰时至今日边患仍不成气候。
“今天表现不错，朝廷这关算是过了。”符迪伦挤出笑容赞扬道。
“谢谢，先前有劳符将军了。”结束了冗长的会议，齐凌西神情才略微放松下来，眼角仍是掩饰不住的疲倦。
“你和你父亲真的很像，总是把太多责任都揽在身上。” 符迪伦感叹道，世乱念忠臣，国危思良将，齐凌西将门虎女，无愧为月明公爵的传人，遗憾的是始终得不到君主的完全信赖和鼎力支持。
“本分而己，愧不敢当。”齐凌西谦虚道。
“能不折不扣尽到本分己经非常不简单了，若大家都能尽本分，世界就简单轻松多了。”符迪伦很欣赏齐凌西的态度，“有些事情急也急不来，好好休息几天，到时我安排你离开中都吧，本来在平叛的最后关头把你调走就不太妥当。”
“呵呵，既来之则安之。不来一趟也不知道问题在哪里。”齐凌西对此倒是很豁达，平叛临近尾声，由经验丰富、骁勇善战的将领负责指挥，叛军覆灭只是时间问题，相比之下，中都朝廷的决断才更重要。
“你能这么想也不错。也是，军务部那么多明枪暗箭针对你的，都被一一化解，这次自然也不在话下，是我小瞧你了。”中都的阴谋算计符迪伦相信齐凌西能够应付，只是让她的才华用在这里无疑是巨大的浪费。
“军务部到底还是符将军在主持大局。”齐凌西狡猾地眨了眨眼睛，“符将军能把朱广尧调走吗？”
“发生这件事，想不调走也不行了。”符迪伦苦笑着，“贾峰在凤凰城和白城都没什么建树，淬火军团有谭兆永协助你就好，马上会有正式调令给到朱广尧和贾峰。”
“非常感谢符将军。”
“跟我还真没什么关系。”符迪伦想起齐凌西盯紧军务部几个皇室暗桩，让他们为己所用的办法，苦笑道，“此处没有耳目，跟你明说吧，关于平原演习方案，我没有干预不代表我赞成。”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符将军没有干预就是最大的支持了。”
“反对的人只是被派来试探而己，可以败事，但不足以成事。平原演习方案通过的关键不在他们身上，最大阻力来自何方，你我现在都很清楚，无需白费工夫了。”
“抱歉给符将军添了那么多麻烦，我会注意收敛的。”齐凌西没有死心，“平原演习方案我这几天会找陛下再争取一次。”
“凌西，这很可能激怒陛下，而且裕米防线和凤凰城才是南部根本，不可因小失大。”
“但还是要尽本分，对吧？”齐凌西坚定地说，“放心，如果真的有事，裕米防线和凤凰城也要排到最后。现在的状况不仅是沧阳，时光城那边同样要小心。”
“……时光城。我离开之后，唯时军团确实变了很多。”符迪伦沉默了一会，答道，“也罢，按你说的做吧，瞻前顾后最终一无所成，我可能真是太老了……”
见齐凌西回到军营，亲卫营的将士们都松了一口气，之前宪兵队突然前来调查给众人心头蒙上阴影，此刻看到齐凌西神采奕奕地回来真是雨过天晴。
齐凌西也留意到将士们的神情，特意安慰了几句才来到统帅驻地。
“收拾得不错，有劳沐雪了。”齐凌西夸奖道。秦沐雪不光是情报梳理特别在行，清理规整也有一套，整个营帐焕然一新。
“应该的，我们在中都不是都要住这边么？”
“嗯？你都知道我不准备搬去公爵府啊。”
“瞎猜的，之前听长官说中都住不了几天，似乎没必要搬来搬去。”
“不错，通知各位将士，明天朝会结束之后，我们马上出发。”齐凌西计划利用朝会的间隙争取通过平原演习方案。无论成败，之后都要迅速奔赴东南重整防线，种种迹象显示默武动手在即，不可能继续留在中都耽误时间了。
秦沐雪没想到时间如此紧张，匆匆梳理了人员名单，回答道：“军营里面的将士肯定没问题，只是季督师那边我担心寻常途径通知的话没那么快，或者我首接走一趟？”
齐凌西想起季若度跟未婚妻告假离开了军营，摇头道：”不必了，明天的朝会他要到场，到时我首接转告吧。”
季若度还不知道朝廷发生了什么事，与兰君玫久别重逢，有说不完的话题，一刻也舍不得分开。
两人顺道探访了家中老人，大概是一年中经历太多事情的缘故，以前的心结似乎荡然无存，季若度和老父亲闲话家常聊了好久。季言武把酒戒了，气色恢复了许多，见到季若度很开心，唠叨了不少年轻时的往事。
后面看到季若度和兰君玫有些困倦，才惊觉好像耽误小两口太多时间，赶紧补救道：“人老了记性不太好，若度你这次回来多久，要不要干脆将婚事办了。”
“不好说，这趟回来是公事，原则来讲不是放假，仍是战备待命状态，随时一纸通知就要出发了。”
“啊？那下次什么时候才回中都？”季言武有些失望。
“快了，叛军上次大败亏输，眼下苟延残喘而己。军团己经逼近他们最后的本部，只要将他们的老巢端掉，平叛任务就算告一段落了。按惯例，得胜归来的队伍是可以放一段时间长假的。”季若度劝解道。
“不错，那赶紧到君玫那边去报告好消息吧，典礼可以晚一点，但事情要定下来，免得耽误人家。”季言武怕真的突然来了一纸通知，结果季若度说走就走连最关键的婚约都来不及敲定，忙不迭送客。
季若度接着就拜会了兰令行。准老丈人这回是越看季若度越顺眼。仅仅一年时间，季若度屡屡建功，己经晋级督师，远远超过他的期待。兰令行本来是想看看季若度的诚意，就算季若度原地不动，这一次他也不打算阻止婚约，当然不用打破当初的约定是再好不过。
分别的时候，季若度在兰君玫额头上吻了一下，察觉到她的眼角似有泪光，不解地问：“怎么了，君玫？”
兰君玫揉了揉眼睛说：“没什么，只是太高兴了。”
季若度虽说比较迟钝，但也能感觉到不太对劲，安慰道：”放心吧，军团百战百胜，很快就要消灭叛军了。以后的值勤都很有规律，我们不会像以前一样经常分开的。”
“最近老是做噩梦，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兰君玫倚着季若度的胸口，轻声说道。
“别说傻话，你可能是太累了。”两人拥抱良久才分开，”明天下午朝会，我们一早先去连心桥许愿吧。”
连心桥是中都外围的一座小桥，因桥的形状酷似两个心形连接在一起而得名，后来成为情侣山盟海誓的见证景观。因为位置较为偏僻，季若度和兰君玫还没去过。
兰君玫果然露出期待的眼神，说：“那就一言为定哦。”
很快，她又闪过一丝担忧：“那边比较远，会不会有什么紧急军令你收不到。”
“没问题，我会跟军团报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