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晌午的骄阳似火,蝉鸣声此起彼伏,肆意地撕开了殡仪馆的寂静。陈永贵伫立在那里,双眼紧紧地盯着水晶棺中扭曲变形的金丝楠骨灰盒,一股檀香味悠悠地飘散开来,却又混杂着若有若无、淡淡的汽油味。这己经是他第三次为兄长更换葬具了,前两次的骨灰坛都在即将下葬的前夕,毫无征兆地炸裂,仿佛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操控着。
“不是我说,陈老板,您家这事可得找个大师瞧瞧。”殡葬店老板老周凑上前来,递上一支芙蓉王,烟嘴顺势指向手机屏幕上的微信聊天窗口,“这位刘师傅可厉害了,在福田区商务中心有自己的办公室,而且钱总还是他徒弟呢。”老周的眼神里满是推荐的热忱,似乎笃定这位刘师傅能解决陈永贵的难题。
陈永贵抖了抖手中的烟灰,接过手机,手指缓缓翻动着屏幕上的聊天记录和朋友圈图片。照片里的那人,左手小指上戴着一枚翡翠戒指,戒面雕刻着微缩的河图纹,在阳光的照耀下,那纹路仿佛是流动的活水,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刘师傅,我想跟您说说我哥的坟......”陈永贵一踏入刘欣雨的办公室便急切开口,话还没说完,刘欣雨却突然迅速地用绒布捂住了罗盘。随后,刘欣雨面带微笑,客气地请陈永贵在茶台旁落座。周大岩也快步走来,一边手脚麻利地泡茶,一边递上中华烟,语气亲切地说道:“歇歇,不急,慢慢说。”而此时,刘欣雨手中铜制天池里的磁针,正稳稳地卡在甲山庚向的刻度线上,纹丝不动,仿佛被定格在了时间里。
刘欣雨点上一根烟,深吸一口,抬手迅速起了一局奇门遁甲。他凝视着卦象,仔细观察一番后,将卦的图片轻轻推到周大岩面前。接着,他伸出食指,缓缓划过罗盘边缘那道神秘的雷击纹,沉稳地说道:“不是阴宅的事。虽时干临死门为阴宅,但兑宫生门门迫,开门甲木遇击刑,暗干还是甲木……”他微微仰头,目光紧紧锁住陈永贵眉心那道明显的纵向皱纹,“您家老宅门前的松树,是不是被雷劈过两次?”
陈永贵听到这话,手里的香烟瞬间断成了两截。他的思绪刹那间被拉回到二十年前那个暴雨如注的夜晚,闪电如同狰狞的巨龙,确实两次击中了老宅门前的古松,那焦黑的树皮上,至今还留着仿若利爪抓过的疤痕,清晰可见。
三小时后,一辆黑色奥迪A6平稳地行驶在盘山公路上,车轮碾压着路面的裂缝,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周大岩坐在后座,专心地调试着激光测距仪,突然,他皱起了眉头,疑惑地说道:“师父,卫星图显示这路重修过三次,每次都在寅年。”副驾上的钱丹也迅速调出市政档案,只见2004年山体加固工程承包方一栏,赫然写着“永福建材”。
“那是我哥的公司。”陈永贵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瞬间暴起,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他出事前半个月,刚中标第七隧道的护坡工程。”他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似乎回忆起了兄长出事前的种种细节。
车缓缓停在了爬满地锦的院墙外,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惊飞了一群红嘴蓝鹊,它们扑腾着翅膀,向着天空飞去。刘欣雨轻轻用折扇拨开半掩的铁门,生锈的合页发出一阵类似骨节摩擦的咯吱声,在寂静的院子里格外刺耳。周大岩刚一迈进院门,手中的罗盘便开始疯狂旋转,最后,指针猛地定格在庚向,紧接着,罗盘发出了尖锐的蜂鸣警报。
“甲山庚向开一字门,门对断头路。”钱丹紧盯着平板,上面弹出了三维建模图,他一边看着一边说道,“七运一白入中逆行,震宫本该三碧木生火......”
话还没说完,西厢房突然传来一阵瓦片碎裂的声响。陈永贵听到声音,迅速抄起墙角的铁锹,朝着西厢房冲了过去。只见一只野猫惊慌失措地撞翻了供桌上的空相框,玻璃碎片散落一地。在那碎片之中,一张二十年前的照片映入眼帘,照片里的陈永福站在门楼前,背后那棵古松的树枝上,还挂着施工队的红色安全帽。
“这宅子改过大门朝向。”刘欣雨走上前,用鞋尖轻轻踢开丛生的杂草,露出地基上两种颜色截然不同的青砖,“原先是卯山酉向,强行改成甲山庚向,就为接第七隧道的工程?”他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洞察一切的锐利,肯定己经看穿了这背后隐藏的秘密。
陈永贵听了这话,神情颓然,缓缓地坐在了断成两截的门槛上。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风水师说过的话——“劈山开路,财源广进”。如今,山壁上还留着褪色的标语,只是最后一个“进”字,被落石砸成了一个凹陷的坑洞,也许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周大岩在院子里仔细搜寻,终于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三块叠成塔形的鹅卵石,每块石头上都画着神秘的朱砂符咒。钱丹见状,立刻用光谱仪进行扫描,扫描结果让他不禁惊呼:“是七赤破军符!这石头应该埋在兑宫,现在却摆在震位......”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惊讶和疑惑,正在探寻一个千古谜题。
暮色渐渐染红了山脊,天边泛起一片绚烂的晚霞。无人机传回的画面,却让在场的所有人脊背发凉。只见第七隧道出口上方的山体裂缝,竟然赫然组成了一个倒写的“囚”字,那形状诡异而又阴森,似乎预示着某种不祥的结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