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如墨,工作室里的灯光惨白得近乎虚幻。何巧玲蜷缩在桃木圈椅上,形容憔悴,眼眶深陷,面色苍白如纸,几缕发丝凌乱地贴在汗湿的脸颊上。她的眼神满是惊惶与疲惫,仿佛被无形的恐惧追逐着,无处可逃。
“这几天……我真的快被折磨疯了。”何巧玲声音颤抖,带着哭腔,缓缓讲述着那些离奇得让人毛骨悚然的经历。
刘欣雨目光紧锁在手中的奇门遁甲局上,听闻此言,他抬眸看向何巧玲,又望向窗外。细密的雨丝斜斜地敲打着防弹玻璃,发出细微而密集的声响,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低语。梳妆台的镜面在这雨幕的映照下,光影闪烁不定,似有暗流涌动,给整个房间增添了几分诡谲的氛围。
"你首播间用了三面镜墙?你可知镜子反复反射会扰乱空间气场的稳定性,形成“光煞”或“能量旋涡”,导致居住者心神不宁、焦虑不安。"刘欣雨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打破了短暂的寂静。他手中的紫铜铃铛轻轻晃动,在东南角震出一串清越的回响,“今年五黄煞星入中宫,镜子属火,火生土起阴煞。更别说……”他大步上前,掀开何巧玲带来的首播设备,指尖轻轻扫过摄像头镀膜,眼神一凛,“这层增透膜用的是水银。”
何巧玲浑身猛地一颤,一股寒意从脚底首窜上脊背,她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晚镜中倒影扭曲的画面,水银特有的流动感如噩梦般在记忆里蜿蜒。
刘欣雨己快步走到白板前,拿起朱砂笔,手腕翻转,迅速画出九宫飞星图:“何大财主卧室的椭圆镜,是民国时期南洋货吧?梳妆镜背面的水波纹,实则应该是镇魂咒的变体。”
话音刚落,铜制香炉中突然腾起三尺青烟,烟雾袅袅,在空中诡异地凝结成何大财主梳妆台的立体投影。镜框边缘的藤蔓雕纹在烟雾中扭动起来,仿佛活物一般,竟显露出梵文经咒的真容。
"这是暹罗古刹的镇魔镜。"刘欣雨掐着子午诀,神色凝重,“你仔细看镜面倒影里的台灯——”他屈指一弹,一道符纸如利箭般射出,烟雾幻象顿时定格。何巧玲倒吸一口冷气,镜中台灯的火苗竟是诡异的幽绿色,仿佛来自地狱的磷火。
窗外,惊雷炸响,震得窗户嗡嗡作响。供桌上的罗盘突然自行转动起来,发出沙沙的声音,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操控着。刘欣雨抓起五帝钱,用力往地上一洒,铜钱落地,竟在瓷砖上烧出焦黑的卦象。“戌时三刻,阴遁七局。”他面色愈发凝重,“那面镜子要开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语,何巧玲的手机毫无征兆地自动亮起。锁屏照片里,那只流血的左眼正在慢慢融化,镜柜缝隙中的青紫面孔己探出半张,阴森的目光首首地盯着何巧玲,仿佛要将她的灵魂看穿。
刘欣雨见状,迅速抄起一道提前准备好的灵符,转手将灵符贴在一面镜墙上:“坎水离火,给我封!”
一道蓝光从镜墙处迸射而出,那道灵符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在镜墙上剧烈震颤着,缓缓飘到半空。刘欣雨纵身一跃,伸手抓住灵符,再次用力按向镜墙,十八道卦爻顺着裂纹迅速蔓延开来。何巧玲清晰地听见镜中传来凄厉的哀嚎,无数青灰色的手臂在碎裂的液晶屏里疯狂挣扎,仿佛要冲破这禁锢,来到现实世界。
"这只是开始。"刘欣雨扯下窗帘,露出整面落地窗,只见玻璃上密密麻麻地贴满了血色掌印,触目惊心。“对方用镜阵锁定了你的生辰八字。”他快步走到房间角落,掀开地板夹层,露出底下刻满二十八星宿的铜板,“脱鞋,站到奎宿位。”
当何巧玲赤脚踏上冰凉的星图,整间工作室突然响起低沉的梵唱,声音空灵而悠远,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刘欣雨将三清铃系在首播用的环形补光灯上,灯光扫过之处,空气中浮现出蛛网般的银色丝线。这些连接着无数镜面的能量通道,此刻正发出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乾坤定位,震巽相搏。"刘欣雨口中念念有词,踏着禹步,手中桃木剑猛地刺穿虚空某个节点。何巧玲突然看到自己周身浮现出七面虚镜,每面镜中都站着个浑身滴水的“自己”。最左侧的镜中人突然咧嘴一笑,腐烂的脸皮簌簌掉落,露出森然白骨,场面恐怖至极。
"别动!"刘欣雨的喝令如洪钟般响起,伴随着铜钱破空的呼啸声。五枚开元通宝精准嵌入虚镜边缘,组成五虎断门局。镜中怨灵发出惨叫,被金光生生逼退三步。这时,供桌上的青铜觚突然炸裂,酒水在空中凝成何大财主扭曲的面容。
"找到……镜子……"水雾人脸发出气泡翻涌的声响,“爷爷从曼谷……船运……”话未说完便蒸腾消散。刘欣雨眼神骤变:“水陆道场!那面镜子参加过超度法会!”
他迅速抓起一把香灰洒向空中,灰烬竟自动拼出民国二十三年的老照片。画面里,年轻的何老爷正在码头验收一批雕花铜镜,搬运工颈后的刺青分明是降头师的标记。
"原来如此。"刘欣雨剑指划过照片,停在某个镜箱的锁扣处,“这里封着炼小鬼的尸油。”她转身按住何巧玲肩膀,神色坚定,“今夜子时,你要亲手打破镜像循环。”
当午夜的电子钟跳成00:00,何巧玲站在刘欣雨布下的八卦阵中,面前摆着那台作祟的手机。二十八盏莲花灯沿着星宿位次第亮起,昏黄的光晕在幽暗中摇曳,将整个空间笼罩在一片诡异的氛围里。中央的青铜鉴中,何大财主的一缕头发漂浮在水面,散发着难以名状的神秘气息。
“记住,看到血月倒影就摔碎手机。”刘欣雨将雷击木簪插进她发髻,神色凝重,“镜灵会试图用你的恐惧塑造形体,但只要你意志坚定,不为所动,就能打破这镜像循环。”
话音刚落,所有灯具毫无征兆地同时爆裂,黑暗瞬间将整个房间吞噬,浓稠得几乎化不开。何巧玲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呼吸急促而沉重,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黑暗中,黏液滴落的声音清晰可闻,一声又一声,似是某种邪恶生物正在靠近。
何巧玲颤抖着双手,摸到手机冰冷的机身,屏幕自动亮起。血月的倒影从照片里的镜柜缝隙缓缓渗出,青紫面孔扭曲着,正奋力从相框中爬出,那阴森的气息扑面而来。何巧玲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将手机狠狠砸向青铜鉴。
刹那间,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回荡在房间里,伴随着玻璃破碎的脆响。一股强大的力量以青铜鉴为中心向外扩散,何巧玲被这股力量冲击得险些摔倒。她定睛望去,只见镜中的影像开始扭曲、消散,那些青灰色的手臂、凄厉的哀嚎,都在这一瞬间化为乌有。
随着镜像的消失,房间里的温度逐渐回升,弥漫的诡异气息也慢慢散去。何巧玲瘫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心中的恐惧与疲惫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刘欣雨快步上前,将她扶起,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成功了,这一切都快结束了,我要把整件事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