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间弥漫着神秘气息的办公室里,檀香的幽微香气与红塔山浓烈的烟味相互交织,仿佛在空气中展开一场无形的博弈。钱丹坐在茶桌旁,手指轻轻一弹,烟灰簌簌地落在石湾公仔造型的烟灰缸里。紫砂壶稳稳地立在茶台上,壶嘴正源源不断地冒着袅袅热气,茶香也随之飘散开来,试图冲淡这略显杂乱的气味。
“上周老城区酒吧街出事知道吧?”钱丹突然开口,声音打破了办公室里原本的静谧。他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复杂的意味,“八个人喝假洋酒进ICU,查出来甲醇浓度超标二十倍。”他的语调平稳,却在这平静中隐藏着深深的震惊与担忧。
周大岩正全神贯注地摆弄着铜钱卦象,那些古老的铜钱在他手中跳跃、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听到钱丹的话,他闻声抬起头来,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听说那老板被抓时还在喊冤,说食用酒精批发价每吨贵三百。”他一边说着,手上的乾隆通宝却一个不小心,“当啷”一声掉落在茶台上,清脆的声响在这不大的空间里回荡。“要我说这些人,就像我昨天见的那个妇产科主任——”
“打住!”刘欣雨忽然用茶夹重重地敲了敲建盏,那清脆的敲击声瞬间打断了周大岩的话。他微微皱起眉头,脸上带着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大岩你先把人家医院窗帘什么颜色说清楚。”听到这话,办公室里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昨天周大岩跟师傅去谈合作,正巧撞见私立医院老板训斥医生,说别人做个人流能收六千,自家医生才收八百,那场景还历历在目。
钱丹摸出打火机,又点了一支烟。火苗跳跃,照亮了他略显疲惫的面容。“要说因果,我二舅去年查出肝癌。”他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烟圈在半空中袅袅升腾,“卖了一辈子农药浸泡的鱼干,临了查出病变组织像被福尔马林泡过似的。”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感慨,“现在小表妹接手摊位,倒开始卖起活鱼了。”此时,窗外的雨势渐渐变大,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窗户上,仿佛在为他的话打着节奏。
刘欣雨坐在一旁,静静地转着翡翠扳指,那碧绿的扳指在他的指尖闪烁着温润的光泽。突然,他开口说道:“九八年洪水,上游化工厂泄了七十吨氰化物。当时质检科长收了三万块签字,前年他孙子得了怪病——皮肤蓝得像阿凡达。”他微微低头,指尖轻轻叩击着案上的《果老星宗》,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你们说这是巧合还是...”他的话没有说完,却在空气中留下了无尽的悬念。
话还没说完,楼下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尖锐声音。周大岩连忙探出头去查看,只见他皱着眉头说道:“斜对面养生馆又在扔紫砂锅,这个月第三批了。”碎渣散落在积水里,泛着诡异的红光,这一幕让刘欣雨不禁想起上周鉴定的那批假紫砂,掺了氧化铁红的陶土在雨中洇出血色,像是罪恶的印记。
钱丹忽然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动作有些急促。“去年给夜场公主算命,有个姑娘背上纹着往生咒。”他的声音变得低沉,“她说每次接客前都要默诵,这样罪业算在客人头上。”听到这话,他们仨同时打了个寒颤。窗外的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带着潮湿的腥气,好似也带来了一丝神秘而又阴森的气息。
“所以马加爵杀人还有人追捧。”刘欣雨着水晶球上的雾气,水晶球在他的手下变得模糊又神秘,“网络时代,作恶都能找到千万个同道给你点赞。”他忽然笑起来,眼尾皱起时像占星图上的六合相位线,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知道现在最畅销的符咒是什么?不是桃花符也不是财神符,是消业障的往生符。”
雨声中,传来远处教堂整点报时钟声,那悠扬的钟声仿佛穿越了时空,带着一丝神圣的气息。与此同时,楼下保健品店大喇叭“十全大补丸”的叫卖声也此起彼伏,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荒诞。周大岩忽然说:“上周超度的张老太,临终前非让我给她算算地府要不要查偷工减料的事——她承包过三所小学食堂。”
茶台下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打破了短暂的沉默。钱丹看了眼屏幕,无奈地说道:“工商局王处约看风水,他刚分管食品安全。”他们相视苦笑,刘欣雨己经起身取下墙上的鲁班尺,尺身上密密麻麻的凶吉刻度在雨中泛着冷光,就像是在预示着即将面对的复杂与未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