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午后,骄阳依旧炽热,秋蝉在槐树枝头不知疲倦地嘶鸣,声音尖锐而嘈杂,它在宣泄着无尽的烦闷。李德贵蹲在自家门槛上,粗糙的双手熟练地搓着麻绳,粗粝的麻丝在他掌心勒出道道血痕,殷红的血渗出来,他却浑然不觉,满是沧桑的脸上写满了忧愁与焦虑。
堂屋里,艾草燃烧的苦味弥漫开来,和供桌上三炷线香的气息交织在一起,熏得人眼眶微微发酸。周大岩单膝跪在青石台阶上,手中的黄铜罗盘在日光下泛着冷光,罗盘上的卦象和刻度仿佛隐藏着无尽的奥秘。“老李,罗盘显示主屋是亥山巳向。” 周大岩眉头微蹙,声音沉稳而有力,“坐西北朝东南,本是藏风聚气的格局。”
刘欣雨一袭素色衣衫,身姿轻盈,她的指尖轻轻划过斑驳的窗棂,目光缓缓落在西侧三间厢房上。“坎宅开离门,本该收东南生气。可你们把灶台设在坤位……” 他突然顿住,秀眉微挑,鼻尖轻轻动了动,“灶口朝西?” 他的声音清脆悦耳,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原先在堂屋东墙,前年翻修挪到西头。” 李德贵媳妇满脸惶恐,双手不安地攥着衣角,袖口还沾着纸钱灰,“砌灶时王瞎子说西边接财神。” 他的眼神中满是无助和迷茫,仿佛在黑暗中迷失了方向。
钱丹一身休闲西装,此时哗啦一声展开手绘的宅院图,图上密密麻麻的符号和标记让人眼花缭乱。他用朱砂笔圈出坤宫方位,神色凝重地说:“八运坤宫见三碧,木土相克生灾星。灶乃一家食禄所系,岂能压在是非位上?” 说着,钢笔尖用力戳着图纸,仿佛要把那凶兆戳破。众人的目光顺着笔尖看去,似乎是看到了隐藏在暗处的危机。
众人又一同转向南墙豁口处,半人高的野蒿从破砖缝里顽强地钻出来,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周大岩大步走过去,伸手拨开蒿草,露出朽烂的木门框,眉头皱得更紧了:“离宫属火,本该畅通纳吉。可这门框歪斜,白星遇煞反成穿堂风。”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担忧,好像预感到了即将到来的灾难。
刘欣雨仿若察觉到了什么,突然快步走到院子东南角,身姿轻盈地蹲了下来,青布鞋底瞬间粘起了的泥土。指甲盖大小的蜗牛壳嵌在土里,西周散落着新鲜的碎砖,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七月初七辰时动土?” 她捻起一撮红土,对着日光仔细端详,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这小小的土粒,“井深九尺三寸?”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是一道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
李德贵浑身猛地一颤,眼中满是震惊与疑惑,结结巴巴地说:“您...您怎么知道?井匠老赵说立秋前打井,来年...” 他的声音颤抖着,如同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立秋前十八日,五黄正临巽宫!” 钱丹迅速哗啦翻动万年历,纸张翻动的声音在寂静的院子里格外清晰,“巽为长男位,又逢流年五黄叠临。你们这是在龙睛上钉钉子啊!” 他的脸上满是焦急与担忧,好似灾难己经近在眼前。
周大岩立刻掏出鲁班尺,蹲下身子开始丈量井台,每量一寸,他的脸色就凝重一分。“井口首径二尺八,正应二十八宿凶煞数。” 尺子突然卡在砖缝间,他的手微微一顿,“井壁用了青砖?” 他抬起头,看向李德贵夫妇,眼神中带着询问。
“老宅拆下的旧砖。” 李德贵媳妇忍不住抹着眼泪,声音带着哭腔,“想着省些钱...” 她的脸上满是懊悔和自责,好像这一切的灾祸都是她的过错。
“青砖带百年阴气,埋在巽宫如利刃插腹!” 刘欣雨猛地起身,神色严肃,目光坚定地说,“七月动土引动五黄,九月流月五黄再临巽宫,三煞汇聚...” 他缓缓望向西南方隐约的烟囱轮廓,“那孩子属牛,巳酉丑合煞,正应烟囱金火之劫。” 他的话语如同重锤,一下下砸在众人的心头,让大家的心情愈发沉重。
黄昏时分,夕阳的余晖给西厢灶台镀上了一层血色,那是不祥的预兆。钱丹手持一束艾草,在熏黑的灶膛前缓缓走动,艾草燃烧的烟雾袅袅升腾,带着一股特殊的气味。“坤灶见三碧,木生火旺反成灾。你们看这灶门裂痕——”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带着一丝神秘的色彩。
周大岩拿出铜钱尺,仔细比量着裂缝,神色专注。“七寸三,正应七赤退气数。” 他忽然俯身,凑近灶门嗅了嗅,眉头紧皱,“怎么有股铁锈味?”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疑惑和警惕。
李德贵媳妇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啊” 地惊叫出声,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春生...春生出事前半月,灶台总冒黑烟...”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回想起了那段可怕的往事。
“火克金,金伤木。” 刘欣雨神色凝重,抓了一把灶灰撒入水碗,灰烬在水中缓缓散开,渐渐凝成蛇形纹路,诡异而神秘。“三碧遇五黄,如刀口舔蜜。这灶不拆,明年惊蛰还要出事!”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钱丹早己在兑宫方位摆好香案,香案上摆放着各种祭祀用品,香烟缭绕。“八白土星飞临兑位,正宜设灶生金。明日辰时动工,要用黄泥掺朱砂砌灶脚。” 他的声音坚定有力,好似在下达一道神圣的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