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痴——不,是林惊羽!那被强行冰封、埋葬于剑道深渊之下的名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穿了他此刻正在万劫淬炼中重塑的神魂!血海深仇的怨毒、族人惨死的无尽悲恸、被至亲背叛的锥心剧痛……这些被“斩情绝性”强行锁死的滔天洪流,在突破壁垒的极限压力下,在武擎天的贪婪冲击和炎煞歹毒偷袭的恶意催化下,轰然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呃啊——!”
非人的嘶吼从正在凝聚的暗金剑骨胸腔中迸发,那不是血肉的哀鸣,是灵魂被投入熔炉、反复锻打撕裂的尖啸!血海深仇的怨毒、族人惨死的无尽悲恸、被至亲背叛的锥心剧痛……这些被“斩情绝性”强行冰封、埋葬于剑道深渊之下的滔天洪流,在突破壁垒的极限压力下,在武擎天贪婪的冲击和炎煞歹毒偷袭的恶意催化下,轰然冲垮了最后一丝理智的堤防!
轰!
一股无形无质、却比头顶轰落的万劫天罚更加恐怖的心念风暴,自他新生的生死剑轮中心炸开!纯粹到极致的负面洪流——滔天的恨、永堕黑暗的不甘、毁灭一切的疯狂——如同决堤的九幽血河,瞬间席卷了正在成型的剑骨道胎。
暗金剑骨上,无数细密的血色裂纹如同活物般急速蔓延、加深,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崩裂声,仿佛道胎本身在泣血悲鸣。璀璨的剑意光带瞬间黯淡无光,爬满了污秽粘稠、散发着绝望与诅咒气息的黑气,如同被剧毒藤蔓死死缠绕。那缓缓旋转、本应象征生死流转平衡的剑轮核心,此刻被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色与漆黑疯狂浸染、扭曲!
死寂的剑意,如同嗅到血腥味的太古凶兽,在这无边负面心念的滋养下疯狂暴涨、咆哮!它贪婪地吞噬着那滔天的恨意与毁灭的疯狂,将其转化为更加纯粹、更加暴戾、更加冰冷的毁灭力量。剑轮之上,灰白色的光芒大盛,几乎要彻底压垮一切。那缕在寂灭废墟中挣扎萌发、象征着逆转乾坤可能性的微绿生机剑意,在这狂暴怨毒的洪流冲击下,如同狂风巨浪中的一叶扁舟,光芒急剧黯淡、摇曳不定,细若游丝,仿佛下一瞬就要被彻底扑灭,永堕黑暗!
道胎重塑的进程被强行打断、扭曲!毁灭的力量占据了绝对的上风,新生的剑骨在哀鸣中走向崩溃的边缘,剑意在悲泣中被污染,那护持神魂的最后一点无上剑意光芒,正被心魔滋生出的、带着血色记忆碎片的污秽触角疯狂缠绕、勒紧,试图将其彻底拖入同化的深渊。
毁灭,似乎己成定局。外有万劫轰顶,内有心魔噬魂,内外交困,十死无生!
“桀桀桀!沉沦吧!化为本座魔功的资粮吧!”心魔的狂笑如同夜枭嘶鸣,穿透混乱的能量风暴。他看到剑痴道胎上急速蔓延的血色裂纹和污秽黑气,眼中爆射出贪婪的绿光,如同盯上腐肉的秃鹫。那道歹毒阴狠的暗红魔光,如同附骨之蛆的毒蛇獠牙,正趁着道胎震荡不稳、心魔肆虐的绝佳时机,加速噬向林惊羽新生的、濒临破碎的生死剑轮核心!时机拿捏得歹毒无比,正是要将林惊羽彻底推入万劫不复之境!
武擎天被炎煞的蚀魂魔焰缠住手臂,暗金气血滋滋作响,神魂刺痛,抓向玄天冰魄的动作被强行阻了一瞬。他惊怒交加,眼中同样闪过一丝狠厉与贪婪,不管不顾,另一只燃烧气血的巨掌依旧狠狠拍向冰魄,试图将其强行攫取!玄天冰魄的光芒在他眼中,比任何人的生死都重要百倍!
内外交攻,恶意汹涌,林惊羽的神魂如同风暴核心的一粒微尘,被狂暴的恨意和毁灭的洪流撕扯、淹没。血与火的记忆碎片如同烧红的烙铁,反复灼烫着他的意识:
——爷爷白发苍苍的头颅被高高挑起,怒睁的双目空洞地望向灰暗苍穹;
——青梅竹马的师妹林心儿倒在断壁残垣,心口插着那柄刻有“黑煞”符文的短刃,惊恐凝固在她曾经纯真的脸上;
——同门兄弟的惨叫,敌人狰狞的狂笑,烈火焚烧藏剑谷牌匾的噼啪声……交织成一曲绝望的丧歌。
“为什么…为什么背叛?!”少年林惊羽嘶哑的质问在火海中显得如此微弱。
“背叛?哈哈哈!弱肉强食,何来背叛!要怪,就怪藏剑谷守着那‘寂灭剑胚’的废物!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堂哥林风阴冷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再次在灵魂深处炸响。那柄沾染了无数族人鲜血的魔剑,正被林风握在手中,剑尖滴落的血珠滚烫,灼烧着林惊羽最后的理智。
“斩情!斩恨!斩尽一切阻碍我剑道者!”林风冷酷的声音如同最终的魔咒,“从今往后,世间再无藏剑谷林惊羽。
“斩情…斩恨…”沉沦的意识在这魔咒般的宣告中,如同溺水者抓住稻草,本能地想要认同这冰冷残酷的信条。灰白死寂的剑意感应到这意念,光芒暴涨,吞噬心魔的速度更快,道胎上的血色裂纹蔓延得更深,那缕微绿生机几乎完全熄灭!毁灭的深渊,近在咫尺!
就在这意识即将被滔天恨意和冰冷信条彻底吞噬、融入寂灭剑意成为其养分的最后一刹那——
记忆的碎片洪流深处,一点微弱的、几乎被遗忘的暖色,如同沉入深海的珍珠,被这极致的黑暗与冰冷反向激发出最后的光晕。
……藏剑谷后山,桃花开得正盛的春日午后。阳光透过粉白的花瓣,洒下斑驳的光影。一个扎着羊角辫、穿着鹅黄衣裙的小女孩,脸蛋红扑扑的,像颗熟透的桃子。她笨拙地捧着一块被自己捏得有些歪扭、边缘甚至有点烤糊了的桃花糕,踮着脚尖,努力递到一个满脸汗水和泥土、刚刚结束一场艰苦对练的少年面前。
“惊羽哥哥,给…给你吃!娘亲说,练剑很累的…”小女孩的声音软糯清脆,带着一丝羞涩,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纯粹的关心和期待。她的小手沾着糕点的碎屑,衣袖上蹭着泥土,却毫不在意。
少年林惊羽愣了一下,停下喘息,汗水顺着额角流下。他看着女孩手中那块形状古怪却散发着甜甜香气的糕点,又看看女孩亮晶晶、写满“快尝尝”的眼睛。一丝从未有过的暖流,笨拙地冲散了他因练剑不顺、被长辈训斥而堆积的烦躁与阴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