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镇渊
任凯贴着洞壁屏息静听,金的咒骂声混着岩块崩塌的脆响在身后炸开。三人身陷虫兽巢穴,虎纹契约兽的虚影在坠落时便己溃散,此刻只剩金抱着扭伤的脚踝嚎叫,倒比那日在演武场挨了杨教头三记鞭腿时更显狼狈。
“哪边闹鬼?” 守卫的脚步声碾碎浮石,任凯趁机将掌心按在预先松动的岩面上。这道伪装成普通矿脉的裂缝,早被他用镐尖凿出蛛网状细纹,此刻稍一用力,碎石便簌簌而落,露出尺许宽的虫洞 —— 那是拇指粗细的岩蛭常年钻行留下的通道,窄小逼仄,却恰好容得下他这般瘦长身形。
“救命!疼死我了!” 金的哭嚎愈发凄厉。任凯蜷身钻入虫洞时,听见守卫正解下腰间绳索:“莫慌,待老子拉你们上来。” 洞壁上的魔纹在菌光下泛着微光,指引他左拐三匝,右行七步,待追兵的叫嚷声彻底消失,眼前豁然开朗 —— 一百五十米深区的穹顶垂着钟乳状晶簇,青铜矿脉如流银般嵌在岩缝间,暗处更有几簇幽蓝微光,正是泰朗所需的 “深地髓晶”。
发间菌菇突然剧烈颤动,荧光染得岩壁忽明忽暗。任凯指尖抚过岩面,触感异样:寻常矿脉干燥凉爽,此处却泛着潮气,石缝间还凝着半透明的黏液 —— 是岩蛭的分泌物。他忽然顿住:近月来矿洞深处的岩蛭活动异常频繁,魔纹显示其巢穴密度较往日激增三倍,此刻指尖的黏液新鲜得能拉丝,分明是半刻前留下的痕迹。
“嘶 ——”
尾音拖曳的异响从头顶传来,像湿麻绳摩擦石壁。任凯抬头,只见洞顶垂着条丈许长的白蛇状魔物,七对复眼在菌光下泛着妖异的金红,正是深区特有的 “蚀晶蛭”。此獠专以魔矿为食,体表分泌的黏液能腐蚀法器,等闲新生遇上,轻则断镐折铲,重则被拖入巢穴啃成白骨。
任凯屏息后退,发现菌菇却不受控地亮起强光 —— 蚀晶蛭最忌荧光,复眼被强光一刺,顿时发出尖啸,蛇身如离弦之箭射来!他早算准退路,脚尖踢向右侧岩缝,预先备好的腐叶粉扬出,正是菌兽契约的副产物。蚀晶蛭嗅到腐叶气息,黏液分泌骤然加快,却在触地瞬间被腐叶中的孢子黏住,蛇身剧烈扭动,竟将自己缠成了茧。
“好个贪心的畜生。” 任凯擦去额角细汗,取出磨得发亮的血纹凿。深区的矿脉需以巧劲开掘,每一击都要顺着魔纹走向,方能避免引发岩崩。凿尖叩在晶脉与岩壁的衔接处,“叮” 的轻响过后,拳头大的青铜晶核便滚落掌心,表面还凝着层深黑色矿泥 —— 正是泰朗封印契约兽所需的 “地髓膏”。
两刻钟后,背包己鼓胀得几乎合不上,任凯特意留了半幅亚麻布,将地髓膏单独包裹。蚀晶蛭的嘶鸣渐弱,他知道这畜生顶多纠缠半个时辰,必须赶在其脱困前撤离。正欲原路返回,忽觉脚底岩面微颤,菌光映出前方洞壁浮现新的魔纹 —— 是五组重叠的爪痕,新鲜得连石粉都未落尽。
“不好。” 任凯瞳孔骤缩。魔纹显示,深区最深处的 “渊喉” 近日频繁有高阶荒兽活动,那些异常密集的岩蛭巢穴,正是荒兽驱赶所致。他忽然想起杨教头课上提过的 “地脉逆冲”—— 当深地魔力失衡,荒兽便会向浅层迁徙,届时整个矿洞都将沦为险地。
远处传来蚀晶蛭脱困的爆裂声,任凯不再迟疑,将最后两枚髓晶塞入口袋,转身冲向虫洞。行至半途,忽闻上方守卫怒骂:“哪个小兔崽子把老子的绳索割断了?!” 紧接着金的惨叫再次响起:“定是那烂蘑菇干的!他肯定去了更深的地方 ——”
任凯勾唇一笑,指尖抚过岩壁上未褪的魔纹。这些被高阶荒兽踏过的痕迹,此刻竟成了最好的护身符 —— 守卫纵有胆子追来,见了渊喉方向的魔纹,也定要退避三舍。发间菌菇的荧光渐弱,他知道错熟值己逼近临界,却在瞥见背包里闪烁的晶核时,心底腾起暖意:有了这些地髓膏,泰朗的甲虫契约兽定能挺过下次雷劫,而敏的水蛇契约,也能借着青铜晶的魔力,多练三成控水诀。
矿洞深处的幽暗中,任凯的身影渐渐融入菌光,唯有岩壁上的魔纹仍在流转,默默记录着这个少年与深渊的博弈 —— 他从不驯服荒兽,只是懂得如何与这方天地共处,在危机西伏的岩缝间,凿出属于自己的生存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