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凯在医务室的床榻上醒来,周身骨节仿佛被石磨碾过般作痛,发间的荧光蘑菇也因魔力透支而明灭不定。林教授正倚在床头,指尖绕着青瓷茶杯的热气打转,见他睁眼,唇角扬起一抹狡黠的笑:“可算醒了,我还道你要把这张病床睡成蘑菇窝呢。”
“教授……” 任凯挣扎着要起身,却被一阵抽痛拽回被褥。林教授伸手按住他的肩膀,袖口滑落处,小臂上雪白的鹤羽灵纹在晨光中泛着微光:“别急着逞强,你这身子骨比我初见时的雪鹤幼雏还单薄。” 她指尖轻点任凯发间的蘑菇,荧光骤然明亮几分,“不过这脑子倒是灵光得很 —— 能在实战中拆解石蜥灵纹的破绽,连杨老头都盯着你的战斗录像看了整整一夜。”
任凯耳尖发烫:“我只是……”“只是什么?” 林教授忽然收敛笑意,目光灼灼,“别跟我提‘灰卵失败者’那套说辞。你以为我为何选鹤作为灵契?” 她卷起右袖,整只手臂的肌肤上,红顶鹤的羽毛正随着呼吸轻轻起伏,“二十年前,我契约的雪鹤被判定为‘铁级末流’,所有人都断言它至多进化到青铜级。可如今 ——” 鹤首忽然昂首啼鸣,虚影穿透墙壁,在晨雾中化作丈许高的灵体,“它陪我踏遍三川九泽,靠的从不是蛮力,而是这里。” 她指尖点了点太阳穴。
任凯怔住了。林教授的灵纹竟能离体显形,这至少是银级以上的契约术,可她此刻语气中却带着几分怅惘:“学院总爱用‘潜力’给学生贴标签,却忘了灵契之道,从不是强弩硬弓的莽夫游戏。你能看穿凯的鳞片缺陷,靠的不是孢子的那点增幅,而是这双能看透灵脉流动的眼睛。” 她忽然凑近,压低声音,“听说过‘心眼通’吗?”
任凯摇头,发间蘑菇却因这个词泛起涟漪 —— 他想起昨夜昏迷前,凯鳞片下紊乱的魔力线,竟如蛛网般清晰呈现在脑海中。
“那是比灵视更高的境界,” 林教授坐首身子,指尖划过桌面,瓷杯里的茶水突然凝出冰花,“用灵觉感知万物灵脉,即便没有强大灵兽,也能首击要害。你天生便有这等资质,却被‘灰卵’之名困在井底。” 她忽然轻笑,“不过也好,这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倒能让那些自负的家伙放松警惕。”
任凯攥紧床单,喉间发紧:“可我连正统灵契都没有,如何修炼?”“谁说灵契只能是野兽?” 林教授指尖轻点他发间的蘑菇,“这孢子与你共生,早己是血脉相连的‘灵根’。别忘了,千年前的巫祝一脉,正是以草木精魄为契,沟通天地灵脉。” 她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竹简,“从今日起,你随我修‘灵脉术’—— 不以力胜,以术破;不凭兽战,凭心算。如何?”
任凯抬头,撞见她眼中未说出口的期许。这是第一次,有人不将他的孢子视为耻辱,反而视作独一无二的契机。他郑重点头,忽觉发间蘑菇猛地一亮,仿佛在呼应这份约定。
“记住,” 林教授起身时,竹简己化作光点融入他眉心,“明日起,卯时三刻到演武场,我会用鹤羽针替你打通灵脉节点。若敢迟到 ——” 她晃了晃袖中寒光闪烁的细针,“便让你尝尝被雪鹤啄食灵脉的滋味。”
任凯目送她离去,指尖抚过床单上残留的寒意。窗外传来梅教授的讲课声,混着远处竞技场的嘶吼,忽然想起方才林教授展示的鹤羽灵纹 —— 那羽毛末端竟藏着三道极细的金纹,与他在灰翼楼地底捡到的碎晶纹路一模一样。
“帕廷德先生,” 当他瘸着腿走进经济学教室时,梅教授的粉笔正敲在黑板上,“守时是商人的第一准则,看来你这‘蘑菇经济’还没入门?”
哄笑中,太郎连忙挪开书包,给任凯腾出座位。任凯刚坐下,便见卢娜从后排递来一张纸条,上面用影墨写着:“医务室的监控灵眼显示,你昏迷时,发间孢子曾与地下三层的古符文产生共鸣。”
他指尖一颤,抬头撞见卢娜眼中一闪而逝的探究。看来,这所学院的秘密,远比他想象的更深。而他林教授的 “灵脉术”,或许正是解开这些秘密的钥匙 —— 前提是,他能在接下来的训练中,不被那雪鹤般凌厉的女教授拆骨重塑。
发间的蘑菇又轻轻颤动起来,这次带着一丝期待的热意。任凯按住胸口,那里仿佛有一条细小的灵脉,正随着蘑菇的节奏,第一次,真正地跳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