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济远看着他爹袖子一甩就走的模样撇了撇嘴,自打他娘走了后,他从来就没再怕过他爹是否会生气。
虽然他不知道当年他娘究竟是如何死的,可是唯一能确定的是,他娘的死和爹有莫大的干系,要不然也不会每次只要提起他娘,他爹都会神色不大好的样子。
他不愿跟他爹撕破了脸,毕竟孔家还要时不时地受他爹的庇护,但是,他娘的陪嫁他绝不会放手,他会让周姨娘和他爹心甘情愿地拿出来,还不会迁怒孔家。
来了上房一趟,顺利达成夺回嫁妆的一小步,裴济远喝了剩下的茶水后,放下茶盏心情不错的往自己院里去了。
一路上他想到等珍娘看到他娘的那些东西之后的眼神,心里只觉得也跟着一起欢喜了起来。
自打跟珍娘表白了之后,他就觉得自己一首以来总有些内心堵着的感觉消失了,他相信金诚所致、金石为开。
只要他对珍娘付出真心,待她珍之、爱之、重之,总有一日,珍娘一定也会心悦自己的。
回了院子里后,珍娘看到他回来,不由问道:“我才去书房给你送点茶水,哪知道你不在,出去了呀!”
“嗯,出去吩咐小顺一些事儿。”裴济远小小撒了个谎,毕竟他爹还没将东西送还回来,他也想给珍娘一个惊喜。
珍娘见他回来了,两个人在书房里看书,珍娘爱看的书裴济远也会拿来看,看完后两个人也会一起讨论书里的一些桥段,很是能说到一块去!
却说裴老爷刚才一甩袖子回去后,周氏还在卧房焦急等着呢,看到他一脸怒气的回来忙扶了他坐下来。
“老爷这是怎么了?可是济远又来要银子了?”周氏问道。
裴老爷叹了口气,“这次不是要银子的事儿了,五百两打发不了了。”
“难道他又提要田产铺面的事儿了?”周氏又道。
“这事儿还没提,只是我怕也拖不了多久了。他来要孔氏那些陪嫁的首饰钗环还有衣料皮子古玩那些东西!”裴老爷说道。
“什么?他怎么想起要那些东西了?”周氏听了忙道,这些年她代管那些田产铺面,大头银子都在裴老爷手里握着,而她就拿了孔氏的那些东西,现在让她交出来,她怎么会肯!
“你看他宝贝秦氏那样子,只怕对那妇人上心了,定是要了回去给秦氏的吧!”裴老爷道。
周氏想到那些个金银玉器,还有好皮子古玩之类的好东西就要拱手让给秦氏那个寡妇,只觉得被剜了心一样的疼。
裴老爷看周氏那阴晴不定的脸就知道她定是舍不得了,“现在舍不得有什么用?要不是月娘成日里炫耀说嘴,又怎么会被老西抖搂出来。东西必须拿出来,要不然要是被外人知道我连夫人的首饰钗环都昧下了,我以后还有什么脸在同僚面前混?”
周氏嘴上没吱声,可心里却在不断的咒骂裴老爷,他得了便宜当然不计较,当年孔氏好几千两的陪嫁银子全被裴老爷拿上了身,他当然说得如此轻飘飘的。
可怜自己辛苦大半辈子,这些东西竟也保不住了。
于是她眼珠一转,很快计上心头,“可是……那些个衣料都这么些年了,早就损的七七八八了,还有皮子也是!左不过还剩两三张好皮子了。还有首饰,当年月娘成亲的时候,也被她捞了几件走!”
“什么?当时多少好皮子,现在就剩两三张了?月娘?又是她,她除了在娘家捞好东西还能干什么!混账东西,你这样弄,让我明儿跟济远怎么去说!”裴老爷坐在一旁气呼呼地说道。
“都这么些年了,济远那会子还小,哪里就知道他娘留了什么下来。咱们就说当年孔氏自己用了那些东西,他还去找人求证不成,想来也不会多说什么的!”周氏忙道。
裴老爷知道要补齐那些东西只怕要不少银子,日后孔氏的田产铺面也要交还出去,他当然也不想从身上掏银子出来。
“你自己看着办吧!剩下的东西你可别再扣下了,该补得也多少补些,可别做的太难看了,济远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裴老爷嘱咐完后,就上床歇着睡觉了。
周氏晚上躺在床上想到那些个好东西明儿就要送给大房,她一晚上烙烙饼似的翻来覆去没睡着。
裴济远才不会管周氏这些小心思呢,表白后的第二个晚上,他躺在珍娘身边,临睡前握了握珍娘的手,珍娘也没说什么,只笑了笑,可就是这样简单的一件小事,依旧是让他激动了一下。
所以,不同于周氏的彻夜难眠,裴济远一夜好眠,神清气爽!
次日醒来,裴济远依旧如往常一样的家里到衙门的两点一线,珍娘也是如此。
而周氏将那些装了金银玉器的匣子拿了出来,来来回回反复了好几遍。
这里面有一套赤金镶蓝宝石的整套头面,样式齐全,上面的蓝宝石耀眼夺目,这是周氏这些年的心爱之物。
还有一整套白玉头面,相比于白玉的这套,周氏始终还是喜欢那套赤金的,她是个乡下人出身,并不喜欢玉石,在她眼里,什么翡翠白玉,通通都比不上纯金的让她喜欢。
吴妈妈看着她恋恋不舍的样子,知道她是舍不得那套赤金头面,这样好的东西,任谁又舍得呢,于是她道:“先夫人去的早,这些年大爷和二姑奶奶,都是您一手拉拔长大的,就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是?老奴知道您这些年最是钟爱这蓝宝石赤金头面,索性就留了下来又何妨?”
这话可谓是说到周氏心坎里了,孔氏留下来的东西,那些古玩字画还有白玉头面,她倒也还罢了,当年那些好尺头料子早就被她裁了衣裳穿了,还有好皮子也是,都己经用光了。
这剩下来的,唯有这套赤金蓝宝石头面让她不能割舍,吴妈妈说得对啊!她是裴济远兄妹名义上的母亲,又是裴家正经继室夫人,这些年不说功劳,苦劳总归有吧,既然喜欢,为何要送出去?
她将那匣子盖子“啪”的一声盖上,“你说得对!这套我就留下了,只说丢了,谁又来敢说什么?”
然后,她就将孔氏留下的其他东西归置出来,还有三张上好的皮子,一张狐皮,两张灰鼠皮。
那件狐皮通体雪白,是上等好货色,她一首没舍得用,想等着裴济山的儿子大了给他用的,她扣了那套赤金蓝宝头面,到底还是不满足,最后还是将那狐皮也留了下来。
“好了,你们将东西装箱,等手头事儿做完后就送到大房院里去吧!”周氏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