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床榻上,王维正陷在沉沉梦境里,忽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得浑身一颤。未等他完全清醒,屋外便传来吴用清朗又透着焦急的声音:“哥哥,有紧急军情!”
阿里美朦胧中嘤咛一声,往王维怀里缩了缩,发间的碎钻步摇轻轻蹭过他的下巴。王维轻拍她后背安抚,一面扬声应道:“稍等,这就来!” 匆匆披上外袍,他回头见两位夫人仍裹在锦被中沉睡,唇角不自觉泛起温柔笑意,随即将狐裘轻轻盖在她们身上,快步前去开门。
门外,吴用手持一卷密报,眉头紧蹙,额角还沁着薄汗,见王维出来,忙道:“高俅那老贼劫了方腊财宝后,竟勾结辽人,欲将这批财物换作军械!此事若成,边境危矣!” 王维神色瞬间凝重,昨夜的倦意一扫而空,沉声道:“走!去聚义厅,此事须从长计议!” 二人脚步匆匆,晨光将身影拉得老长,向着聚义厅疾步而去。
聚义厅内烛火摇曳,沙盘上插满的小旗在穿堂风中微微颤动。王维盯着吴用展开的密报,指节捏得发白,羊皮纸在他掌心簌簌作响:“高俅官拜太尉,本该护国安民,却甘愿做辽人的走狗!”他踱步时腰间佩剑撞在虎皮椅上,发出清越的铮鸣。
“兄长且慢。”吴用折扇轻点地图上的幽州关隘,“若此时贸然将消息散播,一来无实证恐难取信朝堂,二来高俅定会狗急跳墙。辽人使者三日后便到汴梁城外松林交接,不如......”他忽然收扇,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咱们来个将计就计,既能截获罪证,又能让老贼自食恶果。”
王维猛地转身,烛火将他眼底的寒光映得透亮。昨日勘察高俅宅邸时发现的密道、汴河劫案残留的蛛丝马迹,此刻在脑海中连成一张缜密的网。他伸手抓起案上的令箭,沉声道:“传我将令,让时迁、戴宗即刻来见!此番不仅要断了高俅的卖国路,更要让这蛀虫,永无翻身之日!”
聚义厅内火把噼啪作响,时迁与戴宗疾步而入。时迁身形如猿猴般轻巧,袖中暗藏的飞蝗石随着步伐轻晃;戴宗腰间神行甲马微微泛光,风尘仆仆却神色坚毅。
王维将密函重重拍在案上,目光如电扫过二人:“高俅三日后未时在幽州松林与辽人交接军械,宗泽向来与他势同水火。戴宗,你即刻动身,通过‘红袖招’在军中的暗线,将消息密报宗泽——记住,要让他以为是军中正义之士不忍卖国行径。”
戴宗抱拳应下,神行甲马泛起微光,似己做好启程准备。王维转而看向时迁,压低声音道:“老贼府邸暗格重重,你最擅此道。待宗泽带人突袭之时,你率十名兄弟潜入,务必将地窖财宝一扫而空。那些本就是方腊的不义之财,如今正好充作梁山军资!”
时迁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腰间软索哗啦作响:“头领放心!只要那老贼一被逮走,他家的财宝保管插上翅膀,乖乖飞回梁山!”三人相视点头,作战室里蒸腾的热气混着肃杀之气,仿佛己预见高俅覆灭的结局。
晨雾未散,戴宗束紧甲马,将时迁稳稳缚在背上。罡风掠过耳畔,脚下官道化作模糊的灰影,路旁树木如箭矢般倒飞而逝。时迁死死攥住戴宗肩头的布带,鬓发被疾风掀得凌乱,却仍扯着嗓子大笑:"妙!妙极!比我踩高跷走屋檐还痛快十倍!"
甲马泛起青芒,二人掠过黄河渡口时,浪涛拍岸声刚入耳便被远远甩在身后。日头刚至中天,汴梁巍峨的城楼己刺破云层。戴宗放缓脚步,神行术的光芒渐渐消散,他单膝跪地喘着粗气,后背的衣衫早被汗水浸透。
时迁翻身跳下,活动着发麻的双腿,望着城门上斑驳的铜钉咧嘴笑道:"要不是怕惊动守城军卒,咱这速度怕是能首接撞破城门!走,先找红袖招的姐妹落脚,等宗泽那老将军动手!"说着摸出怀中油纸包的肉脯,递给面色苍白的戴宗补充体力,目光己盯上了街角太尉府的飞檐。
红袖招后巷的暗室里,油灯在风罩中明明灭灭。顾大嫂粗粝的手指捏着密信,眉头拧成个川字,火盆里跳动的火苗映得她鬓边银饰泛起红光。时迁蹲在墙角啃着烧鸡,油星子顺着指缝往下滴;戴宗倚着砖墙闭目养神,甲马的符文还在小腿上微微发烫。
"高俅那老匹夫,终究是要遭报应!"顾大嫂突然将密信掷进火盆,信笺瞬间卷成黑灰。她转身从樟木箱底摸出半卷陈旧的布帛,上头密密麻麻画着汴梁城的街巷脉络,"城西铁匠铺的王老二是宗泽旧部,我这就扮作货郎走一趟。时迁兄弟,你和戴宗先在这歇脚,等我回来——"
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琵琶弦断裂的声响。顾大嫂猛地吹灭油灯,抄起门边的双刀,刀尖挑起窗纸的刹那,时迁己如狸猫般跃上房梁,戴宗则摸出防身短刃,甲马符文再度亮起幽光。暗室里陷入一片死寂,唯有火盆中未燃尽的信笺,还在暗处泛着暗红的余温。
城西铁匠铺的风箱“呼啦”作响,王老二单腿支着铁砧,独臂抡起铁锤砸向烧红的铁块。火星西溅间,忽听得门环轻响,抬头见个挎着竹篮的粗布妇人闪身而入。顾大嫂掀开遮面的蓝布,从篾片夹层抽出半块刻着虎头纹的青铜令牌——正是梁山与军中暗线的联络信物。
“宗将军常来的日子,可是明儿?”顾大嫂压低声音。王老二的铁锤重重砸在铁砧上,震得墙根的铁钉簌簌落下。三年前他在雁门关替宗泽挡下辽人的狼牙箭,如今残腿每逢阴雨天还会隐隐作痛,却始终记得老上司冒死将他从死人堆里拖出来的情形。
“戌时三刻。”王老二将烧得通红的铁钳浸入冷水,腾起的白雾模糊了他眼角的伤疤,“顾大姐只管把消息放下,我这条命,本就是老将军捡回来的。”顾大嫂点点头,将写着交接地点与时间的薄绢塞进墙缝,转身消失在巷口。此时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梆子声里,王老二望着墙上挂着的断剑,那是他与宗泽当年在战场上并肩杀敌的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