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类发现自己是个好哥哥。
生意人最讲究“信义”二字,为了让二弟做一个守信的人,宁类一到京城就让身边伺候的小厮去找宁乾。
彼时宁乾的酒楼生意火爆,他站在顶楼看着世家子弟、朝中大臣,来来往往。
只觉得他们不是人。
该是闪闪发光的金子才对。
宁乾正做着“发财了,发财了”的美梦,然后不速之客陈小小就来了。
接着金子全都长翅膀扑棱飞走了。
他呵呵望着陈小小,皮笑肉不笑:
“你最好真有事,否则……呵呵呵……”
陈小小头皮发麻,恨不得遁地而逃,但还要传达大公子的意思。
……
“什么,他居然当真了?”
“他难道不知道无奸不商么?”
“我不过是在娘和妹妹面前装一下兄友弟恭,他较这个真干什么?真读书读傻了。”
宁乾叫人将陈小小撵走。
——
知道宁烨今天到京城,宁乾提前好几天就将生意上的事安排好。
本来很早就打算出门了,陈六却告诉他:
江南那个做生意超厉害的人来京城了。
宁乾一首觉得自己是个万中无一的赚钱天才,这么些年,孤独又寂寞。
他和别人诉说烦恼,别人回他&***
没有人懂他的寂寞。
突然出了一个比他逊色一点点的天才,他恨不得飞去见他。
一边是妹妹,一边是自己的孤独和寂寞。
“一边是亲情,一边是公子您的个人成长,让属下想想……”
两难之际,陈六摸着下巴出了一个办法:
“抛铜钱吧。正面就先去接小姐,反面去看一眼那个第二天才。”
然后宁乾就看着他,嘴巴微张,眼睛瞪大,就在陈六准备溜走时,宁乾双手一拍:
“好主意,给你加两个月的工钱。
陈六狗腿子给宁乾捏肩,一脸谄媚:
“需不需要属下给公子准备快马?”
宁乾帅气甩袖而起,一脸咱是有身份的人模样。
宁乾是坐马车出门的。
到码头的时候,别说人了,连个鬼影都没见到。
“喂喂喂,你们干什么的?”
“啊啊啊!鬼啊!”
后面突然出现个声音,宁乾跳到陈六怀里。
“大白天的哪来的鬼?真是晦气!”
老汉本是好心问他们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没想到……
“老伯,请问最近的船还有多久到?”
陈六往老汉手里塞了一锭银子。
“走了。最近的一班船,一盏茶前刚走。”
老汉颠着银子开心走了。
陈六一脸不甘,忍不住说了句:
“您坐马车回去吧,属下去接小姐去了。”
——
宁类给宁烨接风洗尘,自然得去最好的酒楼。
他们兄妹感情深,义断金,哪还管什么钱不钱的事。
宁类一到桂芳斋,陈小小就对掌柜的道:
“掌柜的,来间最好的包间,上最好的酒菜。”
自从宁类衣食住行被宁乾包断后,陈小小也跟着水涨船高,现在站在京城第一大酒楼,任谁也干不出来他曾是个上房揭瓦下地玩泥巴的小土匪。
但京城到底贵人多,贵人从来不缺钱,要就要顶级的。
先前来了几波人定最好的包间,掌柜的都说己经满了。
大家只能退而求其次,选了一个稍次一点的包间。
这会儿都吃得差不多了,也都三三两两开始离开,就听到了这一句。
这时候,天字包间应该也吃好了,有包间也不奇怪。
大多数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好嘞,就是不知道,这银子……谁给?”
掌柜认识宁类,但不认识宁烨。
只是得了老板吩咐,留着一个天字包间,他要款待远道而来的妹妹。
“当然是我来付。”
掌柜的话刚落,就听见两道声音响起。
一道清朗,如珠如玉温润。
一张扬肆意,如璀璨的烟花绚烂绽放。
是——酒楼老板宁乾,是太子沈怀聿。
众人一见沈怀聿,纷纷上前行礼。
沈怀聿脸上挂起一抹笑,像骄阳,灿烂又明媚:
“宁大公子是我的朋友,宁二公子是我的兄弟,朋友和兄弟的妹妹初来京城,当然该由本宫接风洗尘。”
宁类面上不显,但心里不开心。
宁乾倒是笑吟吟的,朝掌柜的使了个眼色——还愣着干什么,上菜去!
“太子殿下,楼上请。”
宁乾招呼沈怀聿往楼上走,示意宁类、宁烨跟上。
宁类因着刚才向沈怀聿行礼的缘故,比宁烨站的更靠外。
宁烨上了好几个台阶,却没听见他的动静,下楼去拉他。
“大哥果然和太子殿下很熟。”
宁类脸色铁青,眼中是化不开的幽深。
宁烨拉了拉他的袖子,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道:
“大哥不要任性,我来京城不是为了开心,是为了接小宝回家。”
宁类这才肯定,宁烨变了。
向来率性而为、肆意张扬的人,突然多了很多花花肠子。
他垂眸掩下眼里的心疼,跟她一同上楼。
——
桂芳斋.天字包间。
“来来来,咱们举杯共饮,欢迎宁小姐到京城来玩。”
沈怀聿举起酒,宁类、宁乾、宁烨也一同举杯。
“喝!”
“再来一杯!”
“喝!”
沈怀聿见他们这么给面子,招呼三兄妹坐下:
“吃菜吃菜!”
“吃吃吃!”
有贵客在的时候,吃饭只是个过场,重要的是让贵人开心。
贵人一开心,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给你什么好处呢。
深谙酒桌文化的宁乾给沈怀聿满上,脸上满是崇拜:
“今日殿下大驾光临,蔽楼真是蓬荜生辉!草民再敬殿下一杯!”
宁乾一饮而尽。
沈怀聿见他这么爽快,颇受感染,撩起袖子和他痛饮:
“痛快!今日,本宫与你不醉不归!”
宁烨、宁类让了半张桌子给他们,兄妹俩安安静静吃饭。
酒过三巡,沈怀聿抱着宁乾发酒疯。
“宁兄,本宫今日与你一见如故!以后,多喝……喝……
“嗝!嗝!嗝!”
沈怀聿一连打了三个酒嗝。
宁类本就就不满沈怀聿,面露嫌弃,连忙用袖子捂住宁烨的口鼻。
“桀桀桀!宁公子,你们兄妹感情可真好呀!”沈怀聿挣脱宁乾的手走过来,“你不知道,你们兄妹仨一起吃饭,我可羡慕坏了。”
“除了父皇,就没有人关心我了,嗝……”
宁乾混沌的眼里溢出一丝清明,也跌跌撞撞过来,哥俩好似的搂着沈怀聿的肩,神秘道:
“草……草民有一计,可让殿下不……不用羡慕!”
“何计?”
“简……单,殿下找……找个兄弟……一起不……就行……了。”
宁烨垂眸去看宁乾。
面色潮红,眼神混沌,身体虚浮,神志不清,……唯有脚步不乱。
“说的有……理,我听说父皇……接了个弟……弟回来,改日……我带他来……,请他吃好吃……的。”
然后,两眼一闭,昏死在宁类肩上。
沈怀聿一倒,宁乾就没什么好装的了。
“来人,派人将太子殿下送回东宫,并告诉他蔽楼扫楼而迎。”
陈五应下,亲自带人将沈怀聿送回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