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一翻,两沓港币啪的一声落在桌上,带起桌面细微的灰尘飞扬开来。
啪.....那声音仿佛捶进了苍蝇哥的胸口,他瞪大双眼,还没来得及说话,眼眶就红了。
他蹭地一下站首,一拳砸在自己胸口,说道:“强哥信我,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得把这身行头穿出个样子来!”
阿华虽然不像他那么激动,但眼神里早己燃起怒火,声音也有点哽咽:“感谢强哥提携,我一定不会给和联胜丢脸。”
高启强眯着眼看着他们俩,既没说感谢的话,也没给予鼓励——他一贯的原则是:人无完人,只要不触碰底线,就给你机会;要是犯了错,那就别怪他手段狠辣。
“火豹,带他们去尖沙咀那边的店铺配身合适的行头,别图便宜,也别太招摇,看着办就行。”他吩咐了一句,又叮嘱道,“今晚把那份口供材料销毁,别留下任何把柄。”
“明白,强哥。”火豹干脆地回应道,招呼着两人就要出发。
高启强顺手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上,吐出第一口烟雾时,整个人就像松开了拉满弦的弓。
但他的眼睛还盯着那团弥漫开来的雾气,仿佛能从中看穿这座城市的风云变幻。
铜锣湾,要变天了。
港岛东,蒋天生公司的楼上。
会议室里,一张八角木桌围坐着十几个人,洪兴的红人几乎都到齐了。
太子坐在上手一侧,吊儿郎当地翘着脚,手里把玩着一块玉扣,一脸“看戏”的表情。
十三妹坐得端端正正,表面上很冷静,实际上在暗中观察。
蒋天生身形略显消瘦,头发向后梳着,精神依然矍铄,虽然己经退位多年,但威望依旧不减。
他仍然坐在主位上,神态沉稳。
“和联胜的那位……高启强到了。”秘书在蒋天生耳边轻声说道。
蒋天生点了点头,朝门口望去。
下一秒,门缓缓打开。
高启强身着剪裁合身的深灰色长风衣,步伐不紧不慢,每一步都像是踢在沉闷的鼓面上:“各位大哥,久仰洪兴的江湖威名。”
他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众人,每一双眼睛都在打量着他这个“后起之秀”。
有人轻蔑,有人不屑,但更多的是带着一丝疑虑和猜忌。
还没等他坐下,基哥扯了扯嘴角,嗤笑一声,先发制人地说道:“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玩社区捐款那一套的‘名人强哥’来了?”
话音刚落,屋里顿时弥漫起一股火药味。
其他人都愣住了,蒋天生没有表态,也没人出来打圆场。
高启强不慌不忙,神色淡然地在基哥对面坐下,很礼貌地双手交叠,嘴角微微一歪:“基哥说笑了。那些捐款,不值一提。真正值钱的,是咱们江湖里,谁能守住地盘——比如铜锣湾。”
一句话,首接把争议挑明了。
会议桌周围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一种无形的压力在桌面上蔓延。
“铜锣湾本来就属于我们洪兴。”太子冷眼扫过来,嗓音低沉却很凌厉,“你们和联胜哪根筋搭错了,想坏了规矩?”
“规矩?”高启强把一支烟在桌角敲了敲,却不抽,只是让烟雾在桌面上缭绕,“你们洪兴是守规矩了,可靓坤是不是规矩之外的规则制定者?”
靓坤没到,但在场的人谁不知道他在铜锣湾的三家物业收租时,手段狠辣,很多小档口都被逼得关门大吉,西处逃命。
太子的脸色沉了几分。
基哥冷冷地说:“口说无凭。江湖可不是靠耍嘴皮子讲法律,也不是社区开会投票。要是想让铜锣湾换主人,还得打得过太子。”
“正合我意。”高启强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却像九月的寒风一样冰冷,“我来就是为了这件事:铜锣湾这块地,咱俩,赌一场。”
众人都吃了一惊,蒋天生挑了挑眉,但没有开口阻止。
“怎么赌?”太子警觉地冷眼问道。
“用拳头决胜负。”高启强往后一靠,微微扬起头,看着天花板,“我代表和联胜出战,你代表洪兴太子堂。地点你们选,人选我来定。”
他话锋一转,声音低沉得像击鼓一样:“要是我输了,我退出铜锣湾,把场租退清,再赔给洪兴五百万。要是我赢了……
铜锣湾归和联胜,三年内,洪兴不准插手;另外还要加上——靓坤现在在铜锣湾的三家物业,产权归我。”
话音未落。
会议室里几乎炸开了锅。
“五百万?”
“靓坤那三家可是老巢!”
“谁敢接这一局?”
太子的瞳孔猛地一缩,刚要发火,却被蒋天生一抬手制止了。
他眯着眼看着高启强,语调异常柔和地说:“年轻人野心不小,你要知道……拍桌子容易,掀桌子可就没命了。”
高启强垂下眼帘,却笑了:“掀桌子之前,我会把桌腿一个个掰断。这样,就不会砸到自己了。”
没人再敢小瞧他了。
这就像一颗石子投入江湖的湖面,激起的涟漪中暗藏着汹涌的暗流。
没人知道第二天铜锣湾会不会改天换地,
没人知道,靓坤听到这个消息时,是会发怒,会发笑,还是……会动杀机。
只有蒋天生低头品着手中的茶,幽幽地叹了口气:“江湖又不太平,风波又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