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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
深入骨髓的寒冷，是意识彻底沉沦前最后的君主。河水，粘稠、浑浊、带着铁锈与淤泥的腥涩，像亿万只冰冷的虫子，瞬间包裹了每一寸皮肤，钻进每一个毛孔。巨大的水压从西面八方挤压着胸腔，肺部的空气被猛地挤出，残留的剧痛还没来得及感受，就被更刺骨、更绝对的冰寒所取代。
没有挣扎。没有尖叫。
顾晚的身体像一截被丢弃的朽木，在墨色冰寒的激流中缓缓沉落。黑如松脂的河水挤压着眼睑，灌满口鼻耳窍，沉重的窒息感包裹着她，像一个巨大的水袋勒紧了脖颈与胸口。每一次本能的吞咽动作，都换来更汹涌的冰冷的、带着泥土颗粒的河水倒灌，一路灼烧着喉管和肺叶，带来死寂的窒息和一种内脏被冻结的、无法言说的钝痛。
黑暗。纯粹的、没有边际的黑暗。连水流的方向感都消失了，只有无情的寒冷像细密的冰针，扎进她近乎停摆的神经末梢。身体内部的剧痛似乎在低温中麻痹、消散，只剩沉重的麻木感，一点点拖坠着她滑向深渊。
或许就这样……结束了……母亲笔记本上的字迹……萧屿瞳孔中最后那片空寂的荒原……还有那张诡异吞下的卡片……都变得遥远模糊……
意识像融化的雪水，正一点点被冰冷的河水稀释、冻结、剥离。
就在残存的感知即将彻底消散的最后一缕边缘，在身体最深沉的寂静和冰冷的核心——
一道细微到几乎不存在的、却带着一种非人般执拗的……
震颤！
并非源自外界湍急的水流。
它从她身体内部……那冰冷得几乎己经死寂的腹腔深处……
极其微弱地……
脉动了一下！！！
像一块被遗忘在冰河底部的巨石内部，某种被封冻了亿万年的微弱核反应，在濒临彻底湮灭前的……最后挣扎？
震颤只存在了短暂的一刹那，随即重归死寂，仿佛刚才的微动只是濒死意识产生的幻觉。
但。
黑暗死寂冰冷的河道深处，顾晚毫无血色的唇齿之间……
那被幽暗河水封冻的地方……
一种极端异常的感觉……
正在她僵硬冰冷的口腔深处……发生！！！
不是灼热！
不是电流！
是……冰冷的……膨胀！
像是一滴浓缩到极致的液态氮，猝然坠入了绝对零度的空间，反而被激发出某种……无法想象的……非物理形态的几何维度爆发？！
咽喉！食道上段！那块死死卡在软腭与食道入口处的冰冷薄卡！
它不再仅仅是冰冷的聚合物卡片！
它核心那个疯狂闪烁的“V”形烙印！
在顾晚身体内部爆发那道微弱震颤的瞬间……
那V形烙印内部无数细微如同萤火的生物电流蓝光……
如同被投入了反物质熔炉！！！
骤然！
凝聚！塌陷！再爆发！！！
一道只有米粒大小、却呈现出不可思议的纯白炽热、如同宇宙奇点核心般的——
凝聚态光点！！！
如同突破时空束缚的奇点！
从顾晚被冰冷河水彻底冻结的口腔内部！
从软腭组织与食道上端那狭窄到极致的卡位之间！
无声！无息！却带着绝对毁灭性的光压！
爆发！洞穿！！！
噗嗤——！！！
仿佛有极其轻微的撕裂声被巨量的河水吸收！
但顾晚的身体！在冰冷河水中本己僵硬死寂的身体！！！
因为这道从自身内部强行洞穿迸发的能量！！！
猛地！
痉挛！！
如同离水的鱼被投入高压电伏！！！
整个头颈部不受控制地向后夸张地仰起！仿佛要将整个喉咙撕开！！！
冰凉的河水被这股内部爆发的力量短暂地排开又瞬间涌回！
就在这巨大痉挛仰头、河水激荡的刹那！
一道凝练到极致、穿透性极强的……幽蓝中裹挟着绝对炽白内核的射线束！！！
如同死寂宇宙中诞生的第一束创生之光！又像是吞噬一切物质与信息的灭世之矛！
从顾晚被强行撑开至濒临撕裂的口腔咽喉深处！
毫无阻碍！
撕裂了她眼前浑浊冰冷的幽暗水域！！！
光线所及！浑浊的河水仿佛被瞬间短暂地排空、净化！
形成了一条极其短暂的、纯粹由毁灭性蓝白光能构成的……真空甬道！！！
甬道尽头！光源核心！
清晰地倒映出……
一条被巨力穿刺变形、留下烧焦般贯穿性碳化痕迹的……
咽喉——食道壁？！
以及……
在那被光线强行照透、布满细微毛细血管网和灼穿创口边缘的……软腭组织表面！！！
极其清晰、极其新鲜地被蚀刻出了一个巨大的、焦黑的——
倒悬的“V”字烧灼烙印！！！
烙印边缘还在冒着极其微弱的、被水流迅速冷却的青烟！！！
光线爆发！甬道成形！
轰——！！！！
一股庞大到无法形容的、冰冷与滚烫交织的、混合着无数破碎光影、尖锐噪音和撕裂记忆的毁灭性信息流！！！以那道蓝白射线为通道！无视了物理阻隔！如同最狂暴的能量海啸！！！瞬间灌满了顾晚濒临彻底空白的意识海洋！！！
窒息感被强行撕开！
冰冷被暴力驱散！
取而代之的是……
比死亡更令人魂飞魄散的、灵魂被投入高温粒子加速器的碾碎与重组！！！！
所有意识被撑爆！撕裂！搅碎！又被强行填塞进无数不属于她、仿佛来自宇宙另一端的冰冷碎片！！！
顾晚在绝对冰冷黑暗的水底深渊中！因巨大颅内爆炸而失焦的瞳孔骤然扩散到极限！瞬间被粘稠混乱的灰白填满！喉咙深处发出超越极限的、无声却撕心裂肺的抽搐与痉挛！！！
灵魂深处！
唯有最后一片未被彻底焚毁的记忆碎片！如同狂风中的最后一片灰烬！在暴虐的意识熔炉边缘疯狂闪烁着！那是一个模糊轮廓的男人在她意识陷入冰冷前的最后凝视……
他嘴唇……
开……
合……
在无声的……说……
“……晚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