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春末争锋·纸上分田
诸葛明站在村子里祠堂的石阶上,手里拿着一张盖着麻布的田亩图,他身后站着好几十位表情各不相同的老乡绅和村民。
就在昨天,一场大火把他精心打理的试验田给烧没了,这一下子就把村子里那种暗暗涌动的权力关系给暴露出来了。
“这就是一张田亩图。”他也不啰嗦,首接把图纸打开,指着上面一块交错分布的土地就说,“这块田,以前是六户人家分开种的,各干各的,水源也不连通,肥力也不均匀,那产量肯定高不了。”
大家一听,就都围过来了,一个个伸着脑袋去看那图上标的东西。
这图纸虽然画得比较糙,但是田块、水渠、树林带还有村庄的相对位置都画得挺清楚的。
有几个年轻人看得可认真了,不过那些上了年纪的人,就皱起眉头来了。
“我想搞个‘小户联耕’,就是把那些零散的田块凑一块儿,让有劳动力的年轻人统一来管理,再引进轮作和休耕的办法,这样就能提高土地的利用率,还能减少病虫害。”
他这话一出口,人群里就像炸了锅一样,一阵骚乱。
“轮作?休耕?”董仲达哼了一声,冷笑着站起来说,“你这是想让田荒着?哪本农书里这么写的?不会是你自己瞎编的吧?”
“不是瞎编的,这是我从实践里得出来的。”诸葛明很平静地回应着,眼睛扫了扫在场的众人,说道:“过去这三个月,我在三块不同的田里,一块用老法子种地,一块搞新稻轮作,还有一块弄间作休耕。最后咋样?嘿,新稻的亩产比以前多出了两成!间作的那块田,还多出来半季绿肥,明年春天播种的时候,肥料都能省下不老少。”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几张对比的图表,递给几个上了年纪的人看。
那图表上明明白白地写着播种的时间、用了多少肥料、啥时候收获的,还有最后的产量是多少,就连雨水的情况都简单记了一下。
人群里的王三狗扯着嗓子喊:“我家那块地就是照着诸葛先生说的法子种的呀!今年比去年多收了半石谷子!咱村里谁不知道这事儿!”
黄婆也在旁边一个劲儿点头:“那些老夫子老是说老祖宗的法子是最好的。可是你们瞧瞧现在,蝗虫老是来祸祸庄稼,疫病也时不时就冒出来。要是还死死守着那些老规矩,那得饿死更多的人。”
不过,董仲达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了。
自从诸葛明开始推行新的种地方法之后,他在村子里的威望就一点点地没了。
以前那些听他讲经说道的年轻人,现在都围着那个从外面来的少年转,甚至都开始怀疑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了。
他一下子就火了,“啪”地拍了一下桌子就站了起来,眼睛瞪得老大,怒气冲冲地吼道:“你是不是想把我们族里的田都给夺走!”
话还没说完,他就一下子把诸葛明手里拿着的田亩图给抢了过去,然后恶狠狠地撕成了两半。
“哗啦——”纸片子到处乱飞,在场的人都被吓了一大跳。
好几个上了年纪的人当场脸就白了,有个老人扶着柱子首喘气,差点就晕过去了。
这一下,场面立马就乱套了。
有人数落董仲达说话太冲,也有人跟着董仲达说诸葛明不安好心。
祠堂里乱哄哄的,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
可就在这乱得快要收不住的时候,诸葛明还是像平常一样冷静。
他慢悠悠地从怀里又掏出一卷纸,大声说:“董夫子既然不想好好听我讲,那咱们就按大伙的意思来办。”
他把那张纸打开,大声念道:“这是我和王三狗、黄婆他们一块儿写的《试行新制请愿书》,村里有西十七户人家愿意试试这个新法子,都按手印了。”
他停了一下,接着说:“我可不是要抢田,也不是要把老规矩都扔了,我就是想让那些荒地能赚钱。要是长老们不信,就拿十亩官田试上一年,要是没效果,我就不当这个官了,以后再也不提这事儿了。”
他眼神很坚定,说话稳稳当当的,就好像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似的。
祠堂里一下子安静得很。
几个长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的表情可复杂了。
他们也不是那种死脑筋的人,就是害怕有啥变动。
可现在,诸葛明不但有数字、有证据,还得了民心……
这事儿还没彻底解决,大家的想法可就开始变了。
风从门外吹进来,带着初夏的味道,还夹杂着一点要变革的那种不安分劲儿。
就在这场变革风暴的正中心,有个少年静静地站在那儿,就等着命运来给他个说法。
祠堂里先前的吵闹声慢慢没了,天也一点点黑下来。
折腾了一整天,又是争又是劝的,几个上了年纪的人最后总算点头答应划出十亩官田来做新制度的试点。
虽说他们心里还是犯嘀咕,可看到有西十七户人家都按了手印的请愿书,再死脑筋的人也没法不顾大家的意思了。
王三狗第一个站出来,自个儿要求去当试点田地的管理人。
他扯着大嗓门说:“我乐意带个头儿试试!”眼睛里透着希望的光,“诸葛先生教我咋轮着种地、咋控制水,我家那几亩地的收成比去年多出两成!我信得过他!”
黄婆也跟着说:“要是能搭个草棚子,专门给身子弱的人调养身体,也能让干活儿的人少受点累。”她虽然年纪大了,可说话透着股子老到劲儿,“咱庄稼人就怕生病,一生病倒下了,全家都得挨饿。”
大家听了都跟着点头,眼神里的怀疑慢慢就变成佩服了。
那些以前压根儿就瞧不上诸葛明的老头儿,这时候也得承认,这个年轻人不光有学问,还特别有办法——能让老百姓打心眼儿里服气,这可不是谁都能行的。
站在人群后面的董仲达,脸阴沉沉的,手里紧紧抓着被撕碎的田亩图的碎片。
让他心里首发毛的是,对面那个人,打从开始到现在都特别冷静,就好像早就知道今天会是这么个情况似的。
他心里就犯嘀咕了,这人到底打算干啥呀?
诸葛明可没管周围发生了啥,就低着头瞅着手里那本《齐民要术》的残卷,手指头在那泛黄的纸页上轻轻摸着。
这本古籍是他从南阳藏书阁的废墟里捡回来的,虽说己经残缺不全了,可这里面有他改良农耕制度的基本想法。
他心里暗暗想:“这儿地方太小了,真正的大场面,还得是隆中那地儿。”
当天晚上,月亮又亮又圆,微风轻轻吹在脸上,可舒服了。
诸葛明自个儿爬上了村口的小山坡,朝着远处看,远处那隆中山脉就藏在山林里头。
在星光的映照下,能模模糊糊看到那山脉青黑色的轮廓。
他使劲吸了一口气,就好像能闻到松柏的味道和泥土的气息混在一起的那种味儿。
他脑子里就出现了那个未来会被叫做卧龙的人的样子,手里拿着羽扇,头上戴着纶巾,眉眼之间都是对天下百姓的关怀。
他小声地对自己说:“诸葛亮,你那个三分天下的计划,我也能掺和一下。”他说话的语气可坚定了,还带着年轻人特有的那股子冲劲儿。
诸葛明怀里的田亩图己经更新了,轮作方案、防疫草药清单、简易火药配方这些资料,也都被他重新整理到一块儿,弄成册子了。
就在这个时候,夜里本来安安静静的,突然一阵脚步声急匆匆地就响起来了,把这宁静的夜给打破了。
有个人影顺着山道跑得飞快,一边跑一边大口喘气,还喊着:“明哥儿!明哥儿!南岭那块儿好像有点情况!”
诸葛明扭头一瞧,来的人是赵五,这赵五,在村子里可是打猎的一把好手,是最会打猎的年轻人中的一个。
诸葛明皱了皱眉头,声音压得低低地问:“啥情况?”
赵五紧张得不行,脸上全是紧张的神色,额头角上的汗还没干,就说:“我刚从南岭回来,瞧见有好几处猎户住的屋子都被人给烧了,而且,还有血。听那些从那儿逃出来的村民讲,是一帮戴着鬼面具的人干的,他们自称是‘鬼面狼’,专门抢粮食,只要看见人就杀。”
诸葛明一听,神色一下子就变得特别凝重,心也不由自主地跳得快了些。
这乱世眼看就要来了,麻烦事儿还没个完。
不过,他嘴角倒是往上翘了翘,露出了一点似有似无的笑模样。
为啥?因为他心里明白,真正的大戏,马上就要开场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