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噼啪作响,夜风裹着灰烬扫过营地。李长生坐在一块焦黑的岩石上,黄泉刀横搁膝头,指腹一遍遍那道从刀根裂到刃口的裂痕。
他没说话,只是盯着几组刚从影窟回来的人——有人瘫在地上喘气,胸口起伏得厉害;有人一边咒骂一边往嘴里灌灵药;还有人一屁股坐下就开始打坐,手背青筋暴起。
多宝道人站在他身后,手里攥着一张残破的传讯符,“其他两组己经确认安全,伤亡……比预想得多。”
“意料之中。”李长生声音哑得像砂纸擦铁锈,“极渊这次是试探性进攻,但它们不是来玩的。”
“你打算怎么办?”多宝问。
“开个会。”李长生站起身,手腕一转,骨节发出咔哒一声,“该说清楚了。”
---
议事台搭在营地中央,几张兽皮铺地,几盏青铜灯悬在空中,灯油烧得快尽了,光也昏了些。东海使者靠在角落里,罗盘上的裂纹还没补;黄泉刀客正低头磨刀,刀锋与石头摩擦出刺耳的声响;几个截教弟子围坐一圈,没人说话。
李长生一脚踩上石凳,扫了一圈众人。
“今天召集大家,不为庆功。”他开口,语气冷得像淬过冰的铁,“我们赢了,但赢得太险。”
“这话听着怪丧气的。”有人嘟囔。
“我说的是实话。”李长生冷笑,“你们以为刚才那一波就是全部?别忘了,我斩碎的不过是几条‘狗’。”
“什么意思?”东海使者皱眉。
“极渊分开了。”李长生抬手指了指自己脑袋,“它们怕秩序,所以不敢聚在一起。刚才那一战,只是它们的一次小规模试探。”
“你是说……还有更多?”黄泉刀客停下磨刀的动作。
“当然。”李长生点头,“而且下次它们不会只派这些杂鱼。”
气氛沉了下来。
“所以我们得变强。”他说,“不只是修为,而是整个联盟的战斗体系。”
“你到底想说什么?”东海使者追问。
“反思。”李长生缓缓说道,“复盘,总结,改进。你们以为现在赢了就能高枕无忧?等下一次,我们面对的可能是极渊真正的主力。”
“这话说得太玄乎了吧?”一个年轻修士不服气,“咱们刚才打得可漂亮。”
“你是不是忘了刚才谁被幻象困住差点走火入魔?”李长生眼神一冷,“还是说你想再死几个人才明白?”
那人脸色一白,低下头去。
“我没想打击士气。”李长生语气缓了些,“我只是希望你们明白,这场仗还没完。我们不能靠运气活下去。”
---
接下来两个时辰,李长生带着众人一步步回溯战斗细节。
从阵型布置到人员调配,从法器使用到灵力分配,每一处都被拆解开来重新审视。
“刚才的三组行动中,第二组延误了整整三息。”李长生蹲下来,用炭笔指着地上画出的路线图,“三息是什么概念?足够让一只黑影吞噬三个修士的精神。”
“是我们配合不够默契。”第二组带队修士承认,“主要是传讯符延迟了。”
“截教的传讯符不应该延迟。”李长生皱眉,“除非……有东西干扰了灵力流动。”
“你是说极渊掌握了某种克制灵力的手段?”多宝神色凝重。
“不排除这个可能。”李长生点头,“它们不是普通的敌人,它们懂得利用混乱和恐惧,甚至能影响人心。”
“那我们该怎么办?”有人忍不住问。
“提升抗干扰能力。”李长生答得干脆,“比如增加精神类法器,或者训练心神稳固的修士作为联络核心。”
“资源有限。”东海使者提出问题,“不可能每个人都配齐。”
“那就优先保障关键节点。”李长生目光锐利,“比如各小组组长、阵眼守护者、传讯手。只要这些人稳住了,整支队伍就不会崩。”
“听起来有点道理。”黄泉刀客摸了摸下巴,“但你怎么知道哪些人适合当联络核心?”
“看战斗反应。”李长生淡淡道,“刚才谁最先清醒过来,谁就最适合作为精神锚点。”
---
讨论持续深入,从战术调整到修炼方式,再到防御机制的升级。
“简化功法必须普及。”李长生强调,“这不是为了偷懒,而是为了更快适应战场变化。传统修炼太慢,而我们现在缺的就是时间。”
“可简化功法会不会影响根基?”有人担忧。
“我就是例子。”李长生摊开手掌,“我现在己经是练脏巅峰,距离炼罡只差一步。我的根基比你们想象的要扎实得多。”
“因为你是主角。”有人小声嘀咕。
“我不是主角。”李长生冷笑,“我是那个把命豁出去拼的人。”
全场沉默。
“再说一遍。”他继续道,“我们要做的不是打败极渊这一次,而是彻底终结它们的存在。这就意味着我们必须比它们更高效、更强硬、更冷静。”
“那你打算怎么分配资源?”东海使者问。
“先强化三组核心力量。”李长生拿出地图,“我会亲自带队,负责最危险的任务。另外两组由多宝和黄泉刀客分别指挥,重点清理外围据点。”
“这样安排没问题。”多宝点头,“但我们还需要新的情报来源。”
“我己经在做了。”李长生从袖中取出一枚漆黑如墨的玉简,“这是从影窟深处带出来的,里面有极渊的一些活动记录。”
“你早就准备好了?”黄泉刀客挑眉。
“我一首觉得,打仗不能光靠拳头。”李长生咧嘴一笑,“还得靠脑子。”
---
随着讨论结束,营地开始忙碌起来。
有人整理法器,有人修补破损的防御阵图,还有人在研究李长生提供的玉简内容。
李长生独自走到营地边缘,抬头望向远方的夜空。
那里,依旧藏着一双眼睛,在默默注视着他。
“终于找到你了,长生道主。”
那句话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他握紧黄泉刀,嘴角微微扬起。
“想找我?那你得做好被砍老窝的准备。”
下一秒,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嘶吼,像是什么东西撕裂了空间。
李长生猛地回头,瞳孔骤缩。
一道黑影,正从天际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