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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的灯光惨白刺眼。颜晓月坐在冰冷的金属椅上，手腕上的手铐硌得生疼。对面的警官第三次重复同样的问题："你和程远是什么关系？"
"咖啡厅认识的陌生人。"她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警官推过一份文件："程远先生提供的银行流水显示，过去两周你账户里陆续收到他转账的二十万元。这笔钱的用途是什么？"
颜晓月猛地抬头："不可能！"她抓起文件，上面清清楚楚印着她的银行卡号和转账记录。每笔金额都不大，但加起来正好二十万整。
"我们有证据表明，你以提供颜氏集团内部信息为条件，向程远索要报酬。"警官敲了敲桌上一叠照片，全是她和程远在咖啡厅交谈的画面，"昨天下午你潜入程远住所盗取商业文件时，被安保人员当场发现。"
血液冲上太阳穴，颜晓月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照片上被刻意截去了时间水印，而所谓的"商业文件"正是母亲留给她的调查资料。
"我要见律师。"
警官交换了一个眼神："你的朋友林夏正在办理保释手续。不过..."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程远先生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
凌晨三点，颜晓月终于走出警局。林夏一把抱住她："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
夜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疼。颜晓月摇摇头，目光落在警局门口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上。车窗紧闭，但她知道程远就在里面看着这一切。
回到林夏的公寓，颜晓月立刻打开电脑登录网银。账户余额显示确实多了二十万，转账人姓名被隐去，只显示"**远"两个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夏递来一杯热茶，"程远为什么要陷害你？"
茶水的热气模糊了视线。颜晓月突然想起被带走前程远发的那条"相信我"，以及更早之前他说过的话——关于他妹妹程雨的死。
她打开搜索引擎，输入"程雨+颜氏集团+坠楼"。两年前的新闻寥寥无几，只有一则简短的社会版消息：《某高校女实习生凌晨坠亡，警方排除他杀可能》。配图是打了马赛克的现场照片，但颜晓月还是一眼认出了颜氏集团大楼特有的玻璃幕墙。
"我想起来了..."她喃喃自语，"那年暑假我回国参加父亲生日宴，在电梯里遇见过一个女孩。"记忆中的画面逐渐清晰：女孩穿着实习生制服，胸前名牌写着"程雨"，怀里抱着一叠文件，看见她时明显愣了一下。
林夏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晓月，你看这个。"她指着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现在是凌晨西点十八分，但你的电脑显示有新的邮件在三点五十二分收到。"
一封没有发件人信息的邮件静静躺在收件箱里。点开后只有一串数字：1204-0913。颜晓月的心跳骤然加速——这是程远公寓的门牌号和密码。
天色微明时，颜晓月悄悄离开了林夏的公寓。清晨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早起的清洁工在打扫落叶。她在便利店买了口罩和鸭舌帽，换乘了三辆出租车才来到程远住的小区。
1204室的门锁发出轻微的电子音。推开门，公寓里一片漆黑，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雪松香气。颜晓月摸索着打开壁灯，眼前的景象让她呼吸一滞——
整面墙上贴满了照片和文件，用红色丝线相互连接，构成一张巨大的关系网。中心位置是苏雯的照片，周围辐射出数十条线索：颜氏集团的股权变更记录、父亲被送进疗养院的医疗报告、母亲死亡现场的勘察照片...而在最边缘的位置，贴着颜晓月这两年在国外的所有生活照。
"我没想到你真的会来。"
程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颜晓月转身，看见他站在玄关处，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色，衬衫皱巴巴的像是几天没换。
"警察局那出戏演得不错。"她强压住声音里的颤抖，"现在可以告诉我真相了吗？"
程远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苏雯两个月前就开始怀疑我在调查她。昨天跟踪你的人是她派来的，我不得不出此下策。"他走到墙前，指着其中一张照片，"这才是真正的程雨。"
照片上的女孩站在大学校园里，笑容明媚。颜晓月突然感到一阵眩晕——这个女孩她从未见过，和记忆中电梯里遇到的实习生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我妹妹三年前就去世了，车祸。"程远的声音轻得像羽毛，"但我调查发现，有人用她的身份混进了颜氏集团，而这个冒牌货在坠楼前一天，曾经进入过你父亲的办公室。"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个U盘："这里面有苏雯转移颜氏资产的完整证据，还有..."他顿了顿，"你母亲死亡前一周的完整病历记录。"
颜晓月接过U盘，指尖碰到程远的手掌，冰凉得不似活人。"为什么要帮我？"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程远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嘴角扯出一个苦笑："因为我父亲是苏雯的第一个受害者。十年前那场所谓的'投资失败'，让他背上了挪用公款的罪名。"他拉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一道狰狞的疤痕，"这是他们灭口时留下的。"
窗外传来汽车急刹的声音。程远脸色突变，一把将颜晓月推进卧室："从消防通道走！记住，U盘里的视频需要密码才能打开——你母亲最喜欢的那首诗，第三句第七个字。"
门铃响起的同时，颜晓月己经爬上了通往天台的楼梯。她听见楼下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然后是程远压抑的痛呼。手指死死攥着U盘，她强迫自己不要回头，继续向上爬去。
天台风很大，吹散了眼角溢出的泪水。颜晓月躲在通风管道后面，看着几个黑衣人押着满脸是血的程远上了那辆黑色轿车。车子绝尘而去前，程远抬头看了一眼天台，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在笑。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去找陈调查员，他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林夏。——R"
颜晓月这才发现，程远给她的那把黑伞的伞柄上，刻着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字母"R"。
